小閣老

「呵，原因很多，你想聽哪一個。」

「那便不用說了，反正現在你已開始跟我浪跡天涯。」

「娘親說的果然沒錯，男人都是負心薄倖之人。

你不想聽我偏要說。」

慕離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抱著身前橫坐在蒼雪背上的白鳳九，嗅著白鳳九醉人的體香，感受著夜風盪起的屢屢青絲掃在臉上的清涼。

「自你剛到涵燁城，我便知曉了。

那時娘親正和我商量中土冀州陳家三公子的求親的事，恰好城裡珍饈樓的眼線來向娘親彙報事情，便將你的事說了一番。

娘親通過下面人的描述相當驚訝的推斷出你騎著的居然是永獵幽冥狼后，便吩咐我盯著點你。

再後來就是珍饈樓中發生的那些事情。

包括我父親在內你是第一個觸碰過我的男子，也是第一個見到我面容的男子。」

慕離調倪的笑著說：

「莫非你家族有規定，見到你的容貌就要娶你？」

聽到慕離的話，白鳳九卻露出了認真的表情，重重的點了一下頭，同時瓊鼻中發出「嗯」的一聲。

本只是想調倪白鳳九的慕離，看到突然變得認真的白鳳九，慕離把手從白鳳九腰間上移，抓著白鳳九的雙肩，看著那雙魅惑眾生的眼睛，認真的說：

「自拉你同行那一刻起，我慕離便認定了不負你白鳳九。

但跟著我可能一不小心便會萬劫不復，給你兩個選擇：

其一，你我一同回去，我親自和你娘親解釋，你繼續呆在你娘親身邊，等我十年，十年之後我若還活著，必紅袍衣錦回來娶你。

其二，你我一同闖蕩九州，若有人想傷你，縱使魂飛魄散我也定要護你周全。」

「十年太久了，即便你我一同回去，娘親也不會答應，她本就只打算讓我一生服侍在身前。

我只不過是娘親的一個義女，眾多義女中最得寵的一個罷了。

這，是我最大的秘密了。」

說完這句話，白鳳九彷彿用盡了所有力氣，軟軟的靠在身後的胸膛上。

慕離緊了緊環抱著身前軟玉溫香的手臂，用整個身子包住微微發抖的白鳳九，嘴唇貼在白鳳九的耳畔說道：

「若你曾經過的並不快樂，那便忘了曾經，以後一切有我。」

夜空中，白鳳九在灑下兩行清淚后，滿足而甜蜜的躺在慕離懷中沉沉的睡去。

慕離輕輕的拭去被風吹乾的淚痕，看著懷中那副絕美的面容，慕離終於找到了除了復仇之外自己活下去的意義。

讓蒼雪尋了一處山洞落下，山洞中篝火旁，慕離坐靠在洞壁旁，白鳳九躺在慕離準備的乾草上，枕著慕離的腿。

看著那張美到極致的面容，慕離忍不住小聲的嘆道：

「委屈你了。」

想必白鳳九長這麼大都沒睡過乾草吧。

愛上一個人的同時，便同時擁有了軟肋和鎧甲，既要為之背負一份不可推卸的責任並時時刻刻都要為之而付出，但同時又樂在其中甘之如飴。

當慕離感受到腿上的動靜時便從冥想中醒來。

若說一個女子最可人的時候莫過於剛醒未醒之時，當然，不是被吵醒的那種。

看著那張絕美無雙的面容上露出了小女兒的嬌態，慕離不禁伸手輕撫那微紅的臉頰。 白鳳九微微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居然在山洞中，當看見慕離以後才漸漸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

「真像一個夢啊。」

「所以我要牢牢地看著你，那樣才永遠不會醒來。」

「不知羞！」

白鳳九白了慕離一眼，一時間讓慕離一陣口乾舌燥。

「咳咳……出來的時候也沒準備乾糧，收拾一下咱們去尋些野果。」

「咱們現在到哪了。」

「大約在涵燁城北邊千里的地方。」

「那繼續趕路好了，中午之前應該能到白澤鄉，咱們可以在那裡準備些乾糧。」

「好就依你的。」

天空之上，坐在蒼雪背上的慕離愜意的享受著迎面吹來的秋風。

明明是九月的秋風，慕離卻在這本該蕭瑟的秋風裡感受到了濃濃的春意。

「跟著你的那隻小獸呢？」

離開山洞的時候慕離本想將慕小白放出來，可卻發現這傢伙還在獸囊里呼呼大睡呢。

「那是我兄弟，嘿嘿，正好讓他見見嫂子。」

慕離說著便將慕小白放了出來。

小傢伙果然還在睡覺，毛茸茸的身子團在一起，活脫脫一個白色的毛球。

「好可愛，他叫什麼。」

被慕離從獸囊里取出來的慕小白正迷迷糊糊的聽到一個女聲，睜開眼一看，慕小白似乎覺得自己眼花了，又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揉了揉眼睛。

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以後，慕小白驚訝的說道：

「哇，慕離你居然還把她拐出來了。」

看到慕小白誇張的樣子，慕離哈哈大笑道：

「那不叫拐，她現在是你嫂子了。」

「唔，嫂子，嫂子好。」

顯然慕小白還沒發現慕離在占自己便宜，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兄弟間只有哥哥的妻子才會被成為嫂子。

此刻慕小白在心裡說道：

「等以後找到了族群，老子也給慕離找個嫂子。」

天空之上，三人騎在蒼雪背上，慕離抱著白鳳九，白鳳九抱著慕小白一路歡聲笑語從未間斷。

歡樂的時光過得總是很快，老遠慕離就看到一片水澤邊上的小村莊了。

村莊內升起的炊煙在這一望無際的平原上格外明顯。

「看，那就是白澤鄉。」

白鳳九伸著青蔥玉指給慕離指著遠處那個小村莊。

慕離騎著蒼雪從天而降，但白澤鄉里還在勞作的鄉民卻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慕離，便繼續低頭勞作。

在這群普通人眼中，像慕離這種修士無疑是神仙般的存在，看多了也就沒什麼好奇的了。

慕離收起蒼雪，跟著白鳳九走進了白澤鄉。

白鳳九輕車熟路的來到了鄉里的一家餛飩店。

店鋪雖小，但五臟俱全，店內古韻的桌椅都是一個個樹墩製成的。

店內的小二哥看見白鳳九愣了一下，而後問道：

「鳳九姑娘？你的面紗……」

白鳳九含羞的挽起身邊的慕離，一切盡在不言中。

小二哥看到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很快便笑著說：

「來的正好，小店就剩下一張桌子了，這邊請。」

這家小店一共不過五張大小不一的樹墩做的桌子，但是從小二哥的態度看來白鳳九好像經常來這裡。

白鳳九坐下后，對著小二哥說道：

「和平時一樣，要雙份。」

「好嘞，二位稍等。」

小二說著一甩手中的白毛巾搭在肩上，轉身朝著一旁的灶台走去。

小店雖小，甚至灶台都在外面，但是店內卻沒有大吵喧嘩之聲，甚至小二傳菜也都是去灶台前。

「慕離你是第一個來陪我吃餛飩的人。」

慕離伸手攬住白鳳九的香肩，說道：

「我也四年沒吃過了。」

「是不是很好奇我和那個小二哥的關係。」

慕離沒有否認，只是笑著說：

「沒有什麼可好奇的，你想說自然就會說了。」

「看見灶台那裡做餛飩的陳大娘了吧，也是剛才那個小二哥的娘親。

兩年前我和小翠從其他城池的珍饈樓回來的路上，恰好遇見他一家遭遇劫匪，只剩下馬車裡的母親和妹妹。

救下他們母女二人後便來到了最近的白澤鄉，她妹妹因為受傷太重沒救過來。

過了不到一月他便出現了。」

看著白鳳九神情有些憂傷黎辰正準備開口的時候，小二哥端著一盤五香豆腐乾放到桌上。

「先吃這點，餛飩馬上就好。」

不等小二哥說別的，旁邊一桌的客人便開始招呼小二哥。

小二哥並沒有發現白鳳九憂傷的神情，只當是白鳳九還在害羞，嘿嘿一笑，轉身便朝著那邊的桌子走去。

「你別看看這傢伙有些嬉皮笑臉的，他天賦其實不比我差，甚至機緣也不小。

他出現的時候修為就已經是凝湖境了，但是自從他跟在陳大娘身邊以後便再也沒有展現過修為，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變得嬉皮笑臉的，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可冷的一人了。」

黎辰看著小二哥忙碌的身影暗暗點頭。

人的這輩子最需要的不一定是一往無前的風光無限，陪著自己在意的人安度一生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

不過看起來才十七八歲的小二哥選擇了陪在母親身邊盡孝，外人可能覺得他這輩子說不定就這麼平平庸庸的過去了，有惋惜也有心痛。

但是黎辰知道，只有等百年之後，待陳大娘離世，小二哥才能放下身上的擔子輕鬆地去闖蕩這世界，心中也不會有遺憾和愧疚，更不會覺得這些日子是虛度光陰。

沒有經歷過和親人的生離死別，或許修為再高都無法體會到那種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無助。

兩碗熱騰騰的餛飩很快便被端上來了，謝過小二哥，黎辰揉了揉白鳳九的腦袋，說道：

「吃吧，一會涼了就不好了，你看小二哥和陳大娘現在不也挺開心的嗎。

我爺爺曾告訴我，不管怎麼樣開心最重要，所以你就別悶悶不樂了。」

「嗯。」

白鳳九笑了一下然後拿著桌上的勺子小口的喝著餛飩湯。

黎辰看的出白鳳九的笑容有些勉強，便說：

「大不了以後咱們混的好了，幫小二哥一把，你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好啦別不開心了。」

「好。」

熱騰騰的餛飩，皮薄、餡足、湯清，高階的靈獸肉，獨特的配方，再配上陳大娘的手藝，慕離一口氣吃了三碗才停下來。 「公子，要不要再來一碗，您是白鳳九小姐的朋友，也就是小店的貴客，吃多少都不收費的，哈哈哈。」

「小二哥這次真吃飽了。」

其實慕離別說這幾碗，真要是不要臉的吃，再來這麼多都吃得下去。

慕離是吃飽了，白鳳九吃相秀氣，自然還在那裡小口的品著那一碗餛飩。

慕離起身走道灶台前，對著在幫忙下餛飩的小二哥說道：

「小二哥，幫忙準備幾天的乾糧帶走。」

小二哥猛地抬頭看見慕離，眼中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憤怒，但很快便笑著說：

「昨日剛好制了些牛肉乾，還有新烙好的大餅，跟我到后屋來拿吧。」

慕離回頭給了白鳳九一個安心的眼神，慕小白連頭都沒抬，趴在白鳳九邊上還在沒出息的吃著剛端上的餛飩。

就當慕離跟著小二哥走出店鋪時，小二哥突然收起了臉上原本嬉笑的表情，或者說，小二哥總算裝不下去了。

慕離看著走在前面背對著自己的小二哥，慕離感受到他似乎在壓抑自己的力量。

突然，小二哥轉身提起拳頭朝著慕離面門揮來。

似乎早有準備的慕離不躲不閃，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小二哥那威猛無比但毫無殺意的一拳朝自己打來。

「為何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