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連他的聯繫方式都沒……」
「小事一樁,這事交給我啦!只要他的公司還在,保准這人跑不了!」 走了幾里路,凌煌確認此處已足夠安全,忙叫住了前方的天啟帝君:「天啟,你不打算告訴我那道光的情況?」
「在這呢。」天啟帝君駐足,轉過身攤開手,展現出掌心裡一根泛著銀光的漆黑羽毛。
「竟然這麼快就……?那還等什麼,現在就回去!」講真,凌煌可沒有在這地球久留的打算。
「他沒法離開。」
「怎麼會,一根羽毛而已還帶不走了……?」
「他被限制在這個位面了……如今只剩一縷殘識。」天啟帝君輕撫羽毛,其銀光忽明忽暗,「當然你想強行帶回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到時就真的只是根羽毛了。」
「那該如何……帶羽毛回去交差我可能會被拉黑。」
「他的魂魄並不完整,輪迴轉世不可能……因此,需要有宿主提供一個安穩環境,助他凝魂聚魄。俗稱……」天啟帝君果然正經不過三秒,「小鳥養成計劃。」
「……」凌煌表示,最後六個字不說出來,他還是樂意接受的。現在好了,徹底語塞。
不過,就當是為了重生之翼,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宿主,我可……」
「不,應該由他自己選擇。」
「天啟,你知不知道,有個三點水加金的漢字……怎麼讀。」
「淦啊怎……」天啟帝君後知後覺有什麼不對,當即剎住嘴話鋒一轉,「恭喜你完成了新手任務,住宅功能已解鎖,隨我去吧。」
天啟帝君無視了凌煌一臉幽怨的表情,領著他進行空間跨越直接抵達目的地。群山環抱之中,坐落有一豪華氣派的高級別墅。
「不是很懂那些個財力雄厚的人為什麼要將住宅建在荒無人煙之地……風水寶地,遠離塵世?」天啟帝君繞著別墅轉了一圈后返回,「出事了恐怕都無人知曉吧,就比如像現在這樣。」
「我看過了,那是甲級不鏽鋼複合式防盜門,密碼鎖、聲控開關、指紋識別、人臉掃描一應俱全……密碼是標準的六位數,共計一百萬種可能,你加油。」
「有沒有開掛的操作……」無敵的聖光審判者居然被小小的防盜門打倒了。
「你見過玩家問系統能不能開掛的?封號警告!」
「那我選擇暴力破門……」同天啟帝君的相處,愈發令他窒息了。
「別,它是無辜的,也不是什麼都能靠暴力解決對吧對吧?驗證一個密碼約需5秒,驗完全部大概1389個小時也就是58天的事,相信你運氣不會差到極致的話一個月內應該能出結果……凌總沖呀,我在裡面等著你哈哈!」話音剛落,天啟帝君當場穿透防盜門進入屋內。
「……」凌煌再一次感受到了來自這個世界的滿滿惡意……不對,確切來說,那都是某帝君造成的。
當然,凌煌不可能傻到真去一一嘗試。天啟帝君定是在故意刁難自己,確信。連一個人的死因都能查得清清楚楚,就這麼個小小的密碼鎖他會搞不定……?太虛假了。
凌煌滑動了門側的觸屏面板,啟用了應急功能。一番操作過後,機械的聲音響起。「歡迎您的訪問。請使用您與系統綁定的手機掃描屏幕上方二維碼登錄家庭住宅管理頁面進行下一步操作。」
無奈之下,凌煌只好拍打著窗玻璃呼叫天啟帝君:「那誰,我這碰上難題了,需要那什麼綁定手機……」
「年輕人,你掉的是這隻金手機還是那隻銀手機,或者都不是呢?」天啟帝君再次發動念力,一金一銀兩部手機浮空。
「……回天啟河神大人,我什麼也不知道。」
「你為什麼不按套路出牌哈哈哈……」天啟帝君乾脆穿牆而出,「我很遺憾地告訴你,那隻綁定手機跟真正的凌煌一起……」
「……你在裡面用念力幫我開個門會死啊?!」實際上,凌煌已經在內心砍死天啟帝君不止一萬次了。
「死倒不會,就是耗費精神力。」
「你有精力在那玩飄手機沒精力開門……?」凌煌終於忍無可忍了,索性神劍入手摧毀防盜門,報警系統一聲都沒吭瞬間就廢了,「大不了重裝一個!」
「星皇真的是天生暴躁……?我愈發懷疑是被你氣出來的。」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啊!」天啟帝君毫無自知之明,甚至自我感覺超級良好,「到底是你們脾氣不行。看看你家重生,他怎麼就不會?」
「……言盡於此,告辭。」凌煌索性不再理會他,隨後進屋。 借休假半個月之名,凌煌在天啟帝君美名其曰的監督下,瘋狂學習了人類世界的生存必備技巧,包括公司的那些事等等操作流程。
假期結束,重返公司。整個上午過去了,對大小事務的處理以及同各職員的交往,無人有任何異議,一起都顯得正常如初。自己還真是個合格的替代品啊……凌煌不禁自嘲。
「他到了他到了!」午休時光,天啟帝君興奮得像個二百斤的狗子,突然闖進了凌煌的辦公室。
「……誰啊你對應?」凌煌已經是見騷不騷了,內心毫無波瀾。驀然間,他聽見了辦公室外若有若無的談話聲。
「……小夥子你可得好好表現啊,我們總裁的要求可嚴苛了,自他上任至今,都不知道換掉幾個秘書了……」
「我知道了,謝謝前輩。」
辦公室門被輕叩三下,極有規律。
「請進。」凌煌回了一句,轉動辦公椅,面向來人。
男子十分注重自己的形象,穿戴亦是一絲不苟,西裝革履、風度翩翩。俊朗的面孔,立體的五官,眉宇間透露出不凡與溫和,深邃的眸中恍若星辰閃動,神采奕奕。
「凌總,在這安適的時光里貿然打擾您,我很抱歉。」男子稍作欠身。
「無妨。」凌煌直起身,托腮,「姓名,來意。」
「在下姓許名煋玄。至於意圖,我想行政部門已事先向您報告過了。」
凌煌這才注意到,網易郵箱里確實多了一封新郵件。「……你先去主管部門那邊報個到吧。」
待許煋玄離開后,凌煌查看了郵件。「我司於2129年12月上旬高薪聘請來的許煋玄先生,為北京大學語言學系優秀學員,在校學分績點常年位居年級前三。此等人才現已應聘,望總裁知人善用。」
「北大……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專業?這人更像是搞外交的為什麼要應秘書一職啊???雖說還只是個實習生但……」
「有這麼個優秀的翻譯你還不開心了?我倒覺得大材小用呢。英語是國際通用語言不錯,然外語可不單單隻有英語……我確信其他語言你就不曾涉及了。」天啟帝君發動念力,翻開了幾天以後的日程表,「你可以藉此會議考核一下他的辦事能力?」
「你這麼上心……他是星皇對應?我怎麼覺得,氣質、個性都不一樣。」凌煌打開企業內部管理頁面,調出了許煋玄的簡介,「除了略微撞臉,好像也沒什麼啊?」
「?你質疑我。 天作不合 好,我不管你怎麼想的……反正,必須留下並且善待他!」
「這個你安心,他的去留不是由我說了算的。若董事會不同意,無論我多想讓他走人也無法實現;若他想跳槽,我是留也留不住。所以……」他端起咖啡,微抿幾口,「可以請您離開了么?天啟河神大人。」
「幹什麼幹什麼,我待這礙著你了?」
凌煌無話可說。這隻天啟過於蛇皮,除非他自願,否則趕都趕不走。
數日之後,會議如期舉行。期間,一名其他公司的代表攜帶一份合同前來。
「凌總,我公司已仰慕貴公司多時,縱觀當前局勢,合作共贏才是最佳出路,希望您能作出正確抉擇!」
許煋玄接過合同,快速瀏覽一遍后將內容投影至演示白板上,再遞交到凌煌手中。
「貴公司如此旁敲側擊,到底是為了我司的核心技術。創新乃引領發展之第一動力。不論於一個國家、一種文化抑或一家企業的發展而言,皆為基點,亦是重中之重。貴公司採用的手段表面上看似合理正當,實則……我只能以『剽竊』概括。如有冒犯,還望諒解。」
去地府做大佬 許煋玄此番發言,如一滴水珠落入平靜的湖面,泛起了圈圈漣漪。在座的職員們議論紛紛。
除了針對合同本身的討論之外,人們更多朝他投去了不一樣的目光。有人說,這年輕人初來乍到不知深淺,竟敢駁了對方顏面,要知道那也是家聲名鵲起的大公司;也有人說他這是初露鋒芒,直言不諱勇氣可嘉;還有人說……
在這片激烈討論的浪潮中,自始至終面不改色的,唯有許煋玄一人。
據悉,該公司先前也陸陸續續派過幾名代表來訪,然而就簽訂合同一事一拖再拖沒個定論。這一次……或許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抱歉,我拒簽合同。」議論之聲驟止。事到如今,凌煌也不得不出面了,「私以為,合作並非唯一出路,競爭亦能促進發展。請回吧。如出現問題,一切後果由我承擔。」
職員們大多贊同凌煌的決策,儘管個別人內心頗有微詞卻也不敢隨意發表。
最終,那名本應是能說會道的代表因許煋玄而忘了詞,他滿臉尷尬的神色,鎩羽而歸。
「沒其他意見的話,散會!」由此,凌煌宣布,會議結束。 午夜夢回時,凌煌睡意了無,遂至辦公樓前的活動廣場走走,歸途經過寢室樓。
以往,忙碌了一整天的人們已早早進入夢鄉,所以除走廊的感應燈外,不存在任何光亮。
然而,今夜卻打破了常態。
凌煌注意到,一樓盡頭的房間隱隱透出幾縷光線。儘管拉上了窗帘,也無法全數遮擋住。
他突然想起來,那似乎是許煋玄的寢室。默立於門外數秒,叩響房門。
「請稍等,馬上就來。」室內人回道。把手轉動,房門開啟,「凌總?這麼晚了您是來……?」
「沒什麼事。正巧路過,見你這還亮著燈,就順道過來看看。」
「……您先請進。」許煋玄邊說邊讓了路。
「你一個人住啊?」進了門,凌煌這才得以看清房間內的布局。寢室不大,書盈四壁。除此以外,只有許煋玄一人。靠床的長木桌上夜明燈未熄,橘黃的燈光不偏不倚灑落在下方的資料書上。「你今年大四了吧?準備考研的話……無人打擾挺好。」
「公司的前輩們對我很照顧,這是他們特意為我安排的。」許煋玄頷首,微笑。
「我聽說,你本有機會作為交換生到國外去的,多倫多大學是吧?在世界範圍內擁有極高的聲望和影響力……為什麼放棄了呢?」
「這不,家庭經濟條件不允許嘛……我校並沒有強制安排實習,我是為生活所迫才早日出來謀生的哈哈。」他如是說道,手頭上的資料書又翻過一頁。
「說來,既然你就讀北大,那就業也在首都地區不就好了么?公司住宿完全無需考慮地價問題……怎麼?」
「主要是對洛陽這個十三朝古都嚮往已久了,碰巧又有這麼個機會就……」許煋玄細思一番,如實作答。「嗯……凌總今晚來就只是為了同我聊人生理想、談風花雪月?」
「那好,我就順便問一下,今早的會議,你為何擅作主張……難道就沒考慮過可能的後果么?如若我不出面維護你……」
「因為……我了解到,那個公司並非第一次派代表過來了,拖延太久不是很好所以……我有輕微強迫症嗯。」
「年輕人血氣方剛我能理解的,只是……你該清楚自己的定位,鋒芒畢露不是很好。」凌煌正視對方,語重心長,「不過你確實是替我解決了這個由來已久的問題,就是方式不太恰當……姑且算作功過相抵吧。」
許煋玄看完手頭的資料書,將其歸類到已完成的那部分書籍中,整理整齊后又翻開了新的一本。「我看您年紀與我相仿,怎的說話卻如此老氣橫秋?」
凌煌終於意識到了問題。過去在精靈界,他習慣於以長者自居,對晚輩講話可不就是這種語氣?但他忽略了現實,畢竟如今的自己跟許煋玄一樣,可都是才二十齣頭的年輕人啊……
「可能資歷比較老……」他只能勉強扯出個還算說得過去的理由。底氣不足是真的……想想對方年滿二十周歲不久還在實習,那麼大個兩三歲的自己又能上任多久呢?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哈哈哈哈哈……可以的凌總!」不知何時出現的天啟帝君在線無情嘲諷。
凌煌真心不想當著許煋玄的面怒懟某蛇皮帝君,因為在凡人眼裡他這種行為無異於對空氣發火就很傻。迫於淫威,他唯有先告辭為敬:「那什麼……不打擾了,早點休息。」
「您慢走。」許煋玄站在門口,目送對方離去。
「你怎麼這麼好看……」天啟帝君俯身,屈指撫過眼前人的面龐——即使知曉根本無法接觸,「真可惜。」
「……誰?」許煋玄忽而出語。
他心下一驚,畏罪潛逃一般倉促離開現場。
許煋玄無暇多思,只當是自己睏倦產生了幻覺。今夜就到此為止吧……退回室內,關燈準備休息,不料手機響了。
「哥,我睡不著……所以騷擾你來了。」手機那頭的男生輕聲說,「我已經放假了,你呢?什麼時候回家?」
「對不起。我今年……也不回了。」這個回答,恰似一盆冷水,當場澆滅了期望的火苗。
手機另一頭沉默良久……然而並沒有掛斷。
無奈之下,許煋玄只好繼續開口:「麻煩你跟爹說一下,順便代我問候幾句……我在這裡提前道聲新年快樂。以及,下學期的學費我打進你卡里了,好好努力,知道不?你的學校雖不是重本,但在一本中也算不錯的,希望你能學有所成,不辜負大家的期待。大二了……修道之事暫且放一放,完成學業才是當務之急。」
「我不需要你再資助我上學,錢財永遠不可能等價於心意。我不過是想要你的陪伴,怎麼就這麼困難……」
「……這樣吧,做個約定,等你大學畢業了,我就回去。」深思熟慮之後,他提出了一個不算太過分的條件。
「還有兩年多……可你已經在外近四年了啊!兩個月前,我成年禮,你抽不開身也就罷了,但是……你連最基本的通訊都沒做到。難道我在你心裡的地位,就這麼……無足輕重?你告訴我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是不是在氣當初你要上大學了我卻不送行的事……?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求求你快回來吧……」
「怎麼會呢……好歹我陪伴了你幾乎整個童年是吧?時候不早了……就先這樣吧,晚安。」說罷,許煋玄結束了通話。他仰躺在床上,濕潤了眼眶,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午夜夢回,整宿難眠。 時光荏苒,轉瞬間一月結束,二月上旬亦逝,中旬已至。
這是個特殊的月份。
常言雙喜臨門,而這一回就該是三喜了。
緣何?
翻開日曆,你會驚奇地發現,14~16日這三天,分別為情人節、除夕以及春節。
就一般職員來講,情人節便是他們返鄉前工作的最後一天。非要說些什麼的話,也就撒狗糧或吃狗糧的氣氛更加濃烈了,除此之外並無什麼特殊意義,於凌煌而言則不然。
當天同崇翼的相見,從此改變了兩個人的人生軌跡。
自製巧克力以及告白……到底該不該接受呢?凌煌猶豫不決。
於情於理,這一切都不應發生。
可他無法忽視崇翼殷切的目光……不論那究竟是所謂的一見鍾情、再見傾心與否。
最終,他收下了禮物,卻沒有對告白作出確切答覆。「請稍等,距下班時間不遠了……剩下的之後到我寒舍再談。」
崇翼輕聲應允,先出去了。
凌煌感到無比煩躁。電腦屏幕上那些原本規規矩矩的文字,此刻在他眼裡卻變得混亂不堪,就跟他的心緒一樣繁雜。
「怎麼,是在煩惱接受就負了重生?」天啟帝君一直都在,可以說是圍觀了全程,「『欲』對一個生靈而言,很正常的。指不定沒個十幾二十年都回不去呢,不妨……」
「可是我……」凌煌以手掩面,卻是不知該從何說起。
「自製巧克力誒,這麼好的姑娘可得好好珍惜,哪天小星星也能這樣我不得開心死……」然而,天啟帝君有意轉移了話題。
確認過眼神,不靠譜帝君上線了。果然,靠誰都不如靠自己。凌煌決定向崇翼坦誠,好讓她知難而退。
後來,他們一同去了凌煌的別墅。跳過各類讚嘆不已的言辭,直奔主題。
「同我交往,你是認真的……?」凌煌拉開窗帘,觀望後花園的景象。大小鳥雀落滿一樹,似乎因即將發生的事情而驟然停止了婉轉的鳴叫。
「今天是情人節,並非愚人節。我又何故欺騙先生您呢?」
「我當然清楚你不慕名利。先說個事,也許會使你恐懼。我……並非人類。」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語氣,又是如何說出口的。
誰知崇翼聽了之後非但沒有詫異,反而輕笑出聲。「先生,今天真不是愚人節。您就算不接受我,也沒必要如此吶。」
「我沒開玩笑。不信?那麼……」
聖光閃耀,他的模樣突變。身披銀白帶金的戰鎧,熒藍的長發及腰。他回過頭,湛藍雙眸中映著崇翼的身影。「我可是你們人類所說的妖精……你不怕么?」
全民武道 「我不怕。」崇翼走上前,擁抱住他,「這種喜歡,是發自內心的,不會因外表或是種族等其他的什麼而消失。」
「於您而言,我或許僅僅是個卑微渺小的存在。並非毫無自知之明……可我就是莫名很想嘗試,不問結局。請問,您是否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他聽見心動的聲音了,是自己的。只能抱歉了……重生之翼。他狠了狠心,到底還是俯下身吻上了對方柔軟的薄唇。
之後,他倆其實也沒做什麼,無非就是暢談一番,講講自己的故事,增進彼此間的了解度。時候不早了,崇翼也順理成章地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