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特別厲害。
誰要說這是打的表演性質的配合套路,觀眾們第一個不服氣。
你家表演性質的功夫套路能把地板砸碎完了,順便砸斷木樁和沙袋?
這分明就是力量和武技的搏鬥,這才是華夏真正的古武術。
相比之下,那些你一拳我一拳連腿都不準抬的散打拳擊之類打架比賽,完全不夠檔次。
楊凱興奮連連,一邊從各個角度拍攝,一邊興奮的滿臉紅光大吼不已。
他知道這一期的武術風要火了,有這個視頻做底,不信勾不起國人對古武術的武術魂。
南湘玲目瞪口呆,片刻后回過神來,看著身邊幾位道館內的教練,皺眉道:「王師傅今天怎麼……」
一名教練接過話題,忍不住嘆道:「是啊館主,沒想到王師傅的功夫這麼厲害,原來以前他一直在藏拙。」
「就是啊,以前我覺得王師傅已經足夠厲害了,沒想到真正爆發出實力的王師傅,才叫一個恐怖。」
「看來還是對手的問題,以前那些所謂的高手,根本逼不出王師傅的真正實力。」
南湘玲眉頭皺的更厲害,不可思議的看著身後三位教練:「難道你們以為這是王師傅的真正實力?」
旁邊的教練更加不可思議的看著南湘玲:「館主,你的意思是……難道王師傅的實力還不止於此?」
不止於此你妹啊!
南湘玲都忍不住要冒粗口了,你們這些人好歹也是跆拳道紅黑帶級別,難道看不出王文達在假打?
「想不到這個小姑娘的實力這麼強悍,難怪敢跑來我們道館踢館,的確有踢館的實力。」一名老成持重的教練如是說。
「她都這麼厲害,其他幾個應該也不差吧。」
「不一定,這一個應該就是她們中最能打的了,那幾個看起來太嬌弱了,力量不行。」
力量不行你妹啊!
南湘玲簡直要扶額了,這群睜眼瞎,難道看不出帶頭的那個小姑娘才是真正的高手嗎?
「好啊精彩,這一招空中轉體270度迴旋踢,招式乾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鞭腿甩起的風聲讓我頭皮發麻,我絕對擋不下這一招。」一名教練看著妙音說道。
「不愧是王師傅,這是傳說中的梯雲步嗎?既然在空中還能再次飛升,躲開了這記鞭腿,華夏古武術果然深不可測。」
南湘玲沉默,她已經無話可說了。
教練們尚且如此,可想而知觀眾們的心情該是如何激動。這群練棒子武術的學員們,看到面前這一出精彩絕倫的打鬥,彷彿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觸摸到神秘的華夏古武術。
這才是我們華夏的巫術,這才是我們華夏的驕傲啊。
一場做戲般的打鬥,最終以妙音脫力,王文達勉強獲勝結束。
但是觀眾們卻絲毫不覺得妙音是失敗者,她是一個女人,女人的力氣和耐力不如男人是正常的,但她的武技已經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觀眾們紛紛湧向妙音,就連柳夕等人身邊也圍攏了一群打聽的觀眾,而勝利者王文達卻無人理會。
王文達也不在意,靜靜的走到南湘玲身邊,淡淡的說:「南湘館主,你讓我做的事情,我做到了。今後山高水長,江湖不見吧。」
說完,根本不給南湘玲說話的時間,轉身大踏步離開。
柳夕一把拉過楊凱,告訴他照護好四個丫頭,她則不引人注意的從人群中悄悄離開。
妙音四人手足無措,茫然的望著身邊擁擠的人群,渾然不知該怎麼應答。
柳夕看在眼裡,卻依然任由她們四人如木偶般站在人群中。
這四個丫頭,以後要撐起純陽劍館,就不得不經常面對這樣的情況。現在她幫她們擋下來,以後誰來幫她們呢?
武峰跆拳道館門口,柳夕叫住了王文達,開口便說:「你已經踏入了准宗師境界,只差臨門一腳,便能晉入宗師境界。」
她看著他問:「你,找到晉級的契機了嗎?」
王文達全身一震,眼中精光大放,一眨不眨的看著柳夕。
過了好一會兒,他沉聲道:「如霧裡看花,看不透,摸不著。」
柳夕笑道:「任何技藝,往往有三個層次。見山是山,見水是水;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見山仍是山,見水仍是水。」
「你正處在看透和看不透的邊緣,只差一層窗戶紙的距離。那幾個丫頭,就是你要尋找的這層窗戶紙。」 ?海水滔滔,海岸線與天際連成了一道滾白的雪線。
在這條白色的雪線上,一艘小小的快艇在海面上載浮載沉。浪潮滾滾,快艇也跟著上下起伏,讓人看了變禁不住為快艇捏一把冷汗。
快艇的處境猶如風中燭火,隨時一個浪潮下來就能將它打翻。
但奇怪的是,無論風浪再急,那艘小小的快艇就像一隻不倒翁,無論如何就是不肯倒下。
仔細一看,快艇上還有一個男人的背影。
男人穿著黑色的風衣,頭上戴著一頂上世紀歐洲紳士流行的圓筒帽,穩穩的坐在一張小馬紮上。快艇劇烈的晃動,他的身形卻如一株青松一動不動,只是隨著快艇的起伏而跟著起伏。
男人手裡握著一根魚竿,眼神緊緊的注視著海面,一眨不眨。
他是在釣魚,或者說,在釣其他什麼東西。
忽然,魚竿上的魚漂動了動。
男人半耷拉的眼皮陡然抬起,霍然抬起頭來,露出一張黑色的臉,眼中精光爆射。
原來此人,先生。
一道十層樓高的巨浪此時恰好捲起,帶著漫天的風雨,如一支巨大的手掌重重的拍向快艇。
在巨浪面前,快艇如一隻螞蟻一般渺小無助。
先生頭上的禮帽,露出他滿頭捲曲的頭髮。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二十米開外的巨浪,神色不驚不愁,棕色的瞳孔中露出絲絲譏嘲。
「時、頓。」
先生嘴裡輕輕的吐出兩個字正腔圓的漢字,聲音如漣漪一般四散,所到之處空間開始一寸寸凝結。
起伏的快艇靜止,奔騰的海水靜止,落下的雨線和狂亂的風靜止,乃至於二十米外那道巨浪也靜止下來。
唯一還在動的,只有海面上的魚漂。
魚漂顫動的越來越厲害,主席先生手腕一動,雨線拉的筆直,魚竿彎成一道弓。
水面下顯然是一條大魚,以至於昂貴結實的海釣魚竿也沉受不住重量,幾欲折斷。
主席先生一下子從馬紮上站立起來,緊盯著不停遊動的魚線,眼神中里滿是驚喜和渴望。
海面上的風雨越來越大,有數十道小小的龍捲風憑空而起,捲起的浪潮如千堆雪,不停的拍向主席先生周圍靜止的空間。
這道靜止的空間彷彿一道無形的結界,又彷彿一塊在海面上存在了千萬年的巨石,任憑風吹雨打,巨石巋然不動。
終於,主席先生再次用力扯起了魚竿,魚線被帶起,一條幽藍色兩指大小的小魚掛著魚鉤上面,被扯到了空中。
這條小魚全身如同是冰塊構成,晶瑩剔透,冰清玉潔,在陽光下折射出萬千彩光。
它似乎察覺到巨大的威脅,拚命的在空中擺動,無奈嘴唇被粗大的魚鉤勾住,無論它如何掙扎,也不能重新回到水裡。
「玄冥,你終於上鉤了。」
主席先生哈哈大笑,笑聲中滿是暢快和大功告成的得意。
然而就在此時,一枚血紅色的光線穿透了主席先生風雨不透的結界,切斷了那條垂直的魚線。
幽藍色的冰塊小魚落入水中,一擺尾便迅速的鑽入了漆黑的海水中,消失在主席先生眼中。
主席先生沒有去追那條鑽入水裡的小魚,血紅色光線出現的那一刻,他全部的心神都已經落在上面。就在血紅色光線切斷了魚線放跑小魚后,根本沒有停歇,一剎那的時間就出現在他面前。
主席先生眼皮微微一顫,左手擋在臉上,豎起的食中二指夾住了血紅色的光線。
血色光線頓時消失,只有一枚血色子彈被主席先生穩穩的夾在兩指之間。
「驅魔槍、驅魔彈。」
主席先生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一彈指將血色子彈扔到了海里,抬起頭看向結界外。
漫天的風浪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條漁船,船頭上站著一個老人。
他頭上戴著斗笠,身上披著蓑衣,一身普通老漁民的裝束,彎著身子,一副被生活壓迫了一輩子的悲苦模樣。
偏偏他站在船頭,卻彷彿有一股頂天立地的氣勢,連周圍的風雨都遠遠的繞開了他。
老人是曹金陽,表面上是黑道老一輩的大佬人物,實際上卻是一名神秘的異能者。
主席先生與曹金陽就這麼隔著百米的海浪遙遙對視,一人身後是萬丈波濤,一人腳下是風平浪靜。
兩人的目光如兩道閃電在空中交匯,噼里啪啦的電花四濺。
「老黑。」
「老曹。」
主席先生:「……」
他看著曹金陽,鄭重的說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不姓黑,請不要這麼叫我,。」
曹金陽深深的嘆息道:「老黑呀,你黑了,也瘦了,但是更不要臉了。我都一大把年紀了,,我實在叫不出口。」
「你也可以叫我主席,曹副主席。」
主席先生深深的看著他,然後說。
曹金陽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到別人叫我曹副主席了。我幾乎都忘記了,我以前竟然還干過副主席的工作。」
主席先生也跟著沉默,兩人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這麼尷尬的對望著。
「你還沒有找到答案嗎?」
過了好一會兒,主席先生輕聲問道。
曹金陽搖搖頭,悠然的嘆息一聲,望著天上無數墜下的雨線,眼神茫然而疲憊。
「找不到的話,就回來吧。」主席先生突然說。
曹金陽笑了,笑聲里滿是譏嘲。
既像是在譏嘲主席先生,又像是在譏嘲他自己。
「我們怎麼說也曾經做了三十多年的朋友,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性格嗎?」
「我明白,只是我以為你碰壁多了,或許能改掉鑽牛角尖的臭毛病。」
主席先生從腰裡的刀鞘中抽出屠魔刀,看著對面的曹金陽,冷聲道:「既然你依然是木頭腦袋不開竅,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拿出你的驅魔槍吧。」
曹金陽雙手原本籠在袖中,聞言右手從衣袖中抽出,手裡握著一把血色的左輪手槍。
主席先生的視線落在血色左輪手槍上,眼神複雜。 ?曹金陽掂了掂手裡的左輪手槍,笑了笑說:「還記得我們兩個一起的名號嗎?秤不離砣,刀槍不分。」
聞言,主席先生黑了臉。
當然,他的臉再怎麼黑也沒人能看得出來。
但是,曹金陽能看得出來。
「其實我早就想說,為什麼要把我和你這個黑鬼湊在一起?兩個大男人秤不離砣,簡直太噁心了。」
「呵呵,你以為我願意和你這個癆病鬼湊在一起嗎?這個讓萬千少女瘋狂迷戀的名號。」
曹金陽嘴巴動了動,憐憫的看著主席先生那一張黑臉,猶豫了一下嘆道:「我一直以為騙人很難很難,但我沒想到,你不僅騙人,你還騙自己……你太狠了,我不和你玩了。」
曹金陽是一個耿直的人,說不和主席先生玩,就不和主席先生玩。漁船悄無聲息的後退,如同悄無聲息的出現一般,迅速的消失在漫天風雨之中。
主席先生沒有放下刀,目光一直注視著漁船上的曹金陽,直到漁船徹底消失在風雨中,脫離了他的視野。他才慢慢的放下屠魔刀,插入了腰間的刀鞘中。
主席先生鬆開刀把后,用力的抖動手臂,他的手握刀太緊,已經麻了。
曹金陽,曾經的異能者自由聯盟副主席,也是主席先生三十多年並肩作戰的老朋友。
他們兩人曾經創下的輝煌,比任何一個傳奇故事還要多,然而除了異能者之外,卻沒有多少普通人知道。
屠魔刀與驅魔槍,一刀一槍都是歐洲近代鍊金術最傑出的作品,也是獨一無二再也不可複製的鍊金術神器。
主席先生輕哼一聲,靜止結界破碎,漫天風雨席捲而來,打濕了他身上厚重的風衣。
「可惜了,差一點就捉到玄冥了。現在麻煩了,玄冥一逃走,不知道又會寄生在哪個異能者體內,等待著再次覺醒。」
主席先生抬頭看著曹金陽的漁船消失的方向,悠然的嘆息道:「老朋友啊,你為什麼就是不明白!我們巫族的力量只有結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巫族。」
過了一會兒,他冷笑道:「十二祖巫已經死了,就算你真的幫他們覺醒,難道還是原來的十二祖巫嗎?」
風雨愈狂,吹動他的黑色風衣獵獵作響。
閃電從天而落,照亮了主席先生冰冷的眼神。
……
柳夕接到了張晨陽的電話,這個電話是張老爺子讓他代打的。
張晨陽說,那天他送柳夕回家后,張老爺子竟然還站在那株枯藤旁,姿勢似乎都沒有變過。
晚上張老爺子就著紅燒肉吃了兩碗飯便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練太極,身體和精神看上去好了很多。
隨後張老爺子一個人離開家,也不讓人跟著,也不坐車,就一人一拐杖,慢悠悠的離去。
第二天下午,張老爺子才疲憊的回到家裡,唉聲嘆氣了一宿,便讓張晨陽給柳夕打了這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