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黎民大驚,生怕趙副局長就這樣被屍蟲寄生,變成活傀儡,快步上前扶起趙副局長,回頭叫道:「小劉快去開車,馬上送趙局去最近的醫院!」
到了醫院,趙副局長馬上轉ICU,經過多種抗毒血清的檢測,終於找到了一種相近的血清,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張黎民再見到趙副局長的時候,他躺在病床上,掛著呼吸機,勉強維持著意識的清醒,但是對醫生強烈要求,非要見張黎民一面不可。
「我只說三句,」趙副局長虛弱地說道:「我幫你聯繫了軍區首長,電話小劉那裡有,這個案子你要跟到底。」說完向醫生點點頭,醫生就把張黎民等人趕了出來。
「張教官,趙局長給你聯繫了首長,幫你要了增援,首長說只要你打了這個電話,想要營級以下的火力不用再請示他了。」小劉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遞給了張黎民,上面是一條軍線電話號碼,一般人是撥不進去的,只有公安局的專線電話才有這個資格撥打。
張黎民心裡一陣感動,想不到平時官腔十足的趙副局長也能這麼關照自己,竟然不惜動用他在軍區的關係,幫自己申請了武警部隊的長期協助,這在一般案件中幾乎是不可能的。正在他躊躇滿志的時候,忽然手機響了,他接通一聽,怒氣勃然而發:「他們去哪了?上井口村?!有沒有人跟著? 八千里路雲和月 我這就去。」 張黎元帶著自己的小隊打車來到上井口村時,已經是傍晚了。警方的人都已經撤走,只留一下條黃色塑料帶圍起的警戒線。張黎元他們只是在張黎民打電話時聽到了隻言片語,就趕著來到了上井口村,一路上還耽誤了些時間採購冒險的必須品,三個男孩子背了三隻大雙肩包。只有李糖糖弄個只小包裝裝樣子,誰讓她是個女孩子呢。路靖之也曾開著玩笑讓她試試背一下自己的大包,被她狠狠地剜了一眼。路靖之吃了這一眼,馬上訕訕地自己背起包,想找幾句話來解嘲,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李伯陽,路靖之,你們跟我來,我想去井裡看看。」張黎元在警戒線外面望了一眼,「我總覺得井裡有點古怪。」
「有古怪不是應該避開的嗎?」 腹黑寶寶極品媽 路靖之哀號一聲,「為什麼你這傢伙那麼喜歡做危險的事?」
李伯陽倒是不言不語地跟張黎元穿過了警戒線,又回頭望了一眼,把想跟過來的李糖糖按住了。「你不許過來。」他沒有講更多,對李糖糖來說,也沒有大到能理性接受說服的年齡,這時只要用命令就夠了,從過往的經驗來看,糖糖還是很肯聽自己的話的。
路靖之磨蹭著不肯過警戒線,對張黎元說道:「要不我就不過去了吧,我得在這兒看著小妹妹呀。」張黎元也不答話,只招了招手,表示你過不過來看著辦。路靖之看了,嘆了口氣,越過警戒線不緊不慢地追了過來。
既然陽陽哥不讓過去,那就不過去吧。小糖糖從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一方手絹鋪在地上,又拿出糖果、餅乾和自己隨身帶著的一個小布偶,擺在一起,一邊吃一邊跟小布偶玩了起來。
張黎元第一個到了井邊,向裡面看了一眼,黑沉沉地望不到底。李伯陽也跟了上來,過了半分鐘,路靖之從另一邊探頭向井裡看。三個孩子抬起頭來,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這井有多深。不過,孩子們有孩子們的方法,他們做了一件很多人小時候都做過的事——向井裡吐口水。通過口水落進水裡或是落到地面的聲音來判斷這是枯井還是水井,甚至能通過時間來判斷有多深。
可是他們沒有聽到口水落下去的聲音,卻聽到了一聲蒼老的喝罵:「誰家大人不積德,弄幾個孩子向井裡吐唾沫?」
哇!——嚇得三個孩子跳起來就跑,一直跑到警戒線外才停下來。
「是不是剛才吐到警察頭上了?他們還沒走嗎?」路靖之捂著心口說,他最怕警察,因為小時候外婆總是威脅他——再不聽話警察叔叔要把你抓走了。所以平時還好,不覺得有什麼,一旦自己做一些小壞事時,最怕的就是警察了。
「可能是吧。」張黎元隨口應了一句,對李伯陽說道:「叫上你妹,咱們快走。」李伯陽哪用吩咐?這時早就過去,劈手拿過糖糖正在玩的東西,一股腦塞進她的小包,拉著就要走。糖糖卻在關心自己的手絹有沒有裝好,小布偶有沒有被拉鎖夾住,一邊緊步跟著李伯陽,一邊細心地查看自己的小包。
正在四人要離開時,井裡爬出來一個人,沖他們大喝一聲:「小鬼們,做了壞事連道歉也不會嗎?」
聽到這句話,路靖之反倒不慌了,停下腳步回頭一望,哪裡是什麼警察,原來是一個衣衫破舊的老人。路靖之扯了一下張黎元,悄聲道:「別跑了,是個老頭兒。」聽了這話,李伯陽和張黎元也回過頭來,這還真是個老頭兒。卻見他頭髮蓬亂,滿臉皺紋,腰不彎而微駝,眼不閉而無神,衣似多日不洗,褲如鐵打一般,頸中膚色若土,頜下亂須勝麻。饒是如此,手腳倒極靈便,見他話音未落,便兩手一撐,從井口竄了上來,穩穩站在地上,一股強大的氣勢直撲而來。
「沒錯,就是個老頭兒!」那衣衫破爛的老人瞪起小眼向四處看了看,見沒有旁人,便向路靖之問道:「老頭兒怎麼了?老頭兒你們就能隨便欺負了嗎?」。
路靖之見自己的話被他聽去了,忙裝模作樣地躬身道歉:「老人家,真是對不起,我們不知道您在井裡,一時頑皮,請您原諒。」
也沒見那老人怎麼奔跑,只是輕輕巧巧走了過來,卻比張黎元他們跑的還快一些。「你這小娃娃會說話,我挺喜歡。」張黎元和李伯陽見老人沖了過來,急忙把路靖之和李糖糖護在身後。
「怎麼?這是幹什麼?老頭兒我就是腿腳快點,你們這麼緊張幹什麼?」那老人見張黎元和李伯陽亮開架式,腳下一緩,已經站在了兩米開外。
「老人家,剛才是我們做錯了,請您原諒。如果沒什麼事,我們要走了。」路靖之躲在張黎元的身後,扯著嗓子喊了一句。估計這老頭兒不一定會放自己這幾人走路,不過輸了人不能輸陣,這氣勢要頂上去。
果然,那老人一聽這話,面露不愉之色,道:「說句漂亮話就想走,也沒那麼容易。小胖子,你左掌前伸為刀,右拳后握為盾,可是練的兵家拳?邊上這個眉清目秀的小子,右手虛揚,左手沉底,兩臂環抱,可是練的太極拳?」連著兩句,道破張黎元和李伯陽的功夫來歷。李伯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學來的功夫,只知道是黑玉盒子里傳來的,還不顯如何驚訝,張黎元卻實實吃了一驚。他記得父親教他這套拳時,告誡他不要輕易顯露出來,這套軍殺拳雖然勢大力沉,但出招就是有去無回,明眼人若是先看出自己的師承來歷,想破了也很簡單。
張黎元後退半步,收招拱手道:「老伯伯,您也是練武的嗎?我爸說了,如果有人能看出我這套拳法,那就是前輩高人了。」
那老人一揪下巴上的鬍子,昂起頭來半晌不語,又用眼角撇了一下張黎元,道:「你父何許人也?倒有點見識。你這娃娃也不錯,爺爺今天也放過你了。你跟後面那個小傢伙回家去吧。一天有兩隻『不羨羊』吃,也儘管飽了。」說著,不停拿眼去掃李伯陽和李糖糖兄妹倆。李伯陽見他眼神猥瑣,本來要放下的手又舉了起來。這「不羨羊」的說法是從元末明初傳下來的,其實是大荒災中易子而食的叫法,指的就是小孩子,那意思是窮人家自嘲有小孩子吃勝過富人家有羊吃。
「怎麼,小娃娃,你還要反抗嗎?」老人腿不動,足不抬,輕輕一晃,已經到了李伯陽眼前。李伯陽大驚,眼見對方要衝到自己身上了,忙拉住糖糖向右退了一步。那老人身形一轉,竟直直地立在了自己面前。耳聽得張黎元一聲暴喝,李伯陽眼前一晃。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李伯陽正大驚失色,下意識地想要保護糖糖,卻聽耳邊張黎元大喝一聲:「炮捶沖頂!」話音才落,拳就到了老人身前,一拳把老人打出去兩米多遠,躺在地上直哼哼。張黎元本是出於義氣,想著有難同當,卻沒想到一拳建功,直接把那老人打倒了。
「哎呦,打死你爺爺了。」老人支撐著站了起來,腳下卻有點虛浮不穩,腳下輕晃,又直衝過來。李伯陽雙臂抱圓,跟他硬拼了一記,頓時蹬蹬蹬連退三步,才穩住身形。那老人卻只是上身微微一晃,就站穩了。這一下硬碰,高下立見,李伯陽明顯比老人在力量上差了一籌。
張黎元見李伯陽吃了虧,忙從後面沖了上來,連話都來不及說,一招「白蛇吐信」擊向老人後心。這也不是說張黎元有多不地道,不言不語從背後偷襲,而是發力出招時確實說不出話來。像動漫遊戲里那種一邊大喊一邊出招的事,基本上都是虛構的。需知發力全在一口氣,氣出則力泄,跟人動手時說話,基本上是取死之道。那老人聽到耳邊風聲,左腳抬起向後勾腿一踢,正中張黎元的手腕。張黎元腕上吃痛,忙撤步回手,查看自己手腕。這也是他臨敵經驗太淺,以為跳出圈外就安全了。在跟父兄過招時當然是這樣,那老人卻不理這套,欺身上前,一招大摔碑手當頭劈了下去,勢大力猛,眼看就要劈在張黎元頭上。李伯陽這時發力沖了過來,一頭撞在老人的腰間,頓時將他撞了出去。這卻不再是太極拳,而是小孩子打架時的濫招。若在平時,無論是拳打腳踢,李伯陽自是近不了那老人的身邊,只是老人正要發招去打張黎元,一時竟疏忽了。
張黎元被老人那招大摔碑手嚇了一跳,見李伯陽把他撞飛了,急忙拿樁站穩,要繼續打過。卻見老人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又閃身沖了過來。三人打了個你來我往,那老人雖然佔盡上風,卻一時也拿不下兩個敢打敢拼的小子,若給他們打長了時間,自己年老力衰難免落敗。一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回手從腰間抽出兩根小鐵棒,呼喝連連,竟是要下重手。
路靖之看三人相鬥,腿都軟了,有心要帶著李糖糖逃開,糖糖卻不肯走,對路靖之道:「你也太沒用了,陽陽哥和胖哥都在跟那個老頭兒打架,你怎麼光想逃跑啊。」
路靖之正尷尬間,忽然見到那老人拿出鐵棒,頓時急了,他忙放下背包,從中取出一物,學著電視劇里的樣子戟指大罵道:「兀那老匹夫,以大欺小也就罷了,怎麼還用了兇器?」
那老人本在儘力相搏,想打倒這兩個難纏的小子,卻不想又蹦出來個瘦小子助陣,雖然不增進場,卻在一邊亂罵,尤其是揭了自己的短處。當下心頭一惱,暗想反正這兩個小子一時解決不掉,就先把這個滿嘴胡柴的小子打上一棒再說。當即左手鐵棒一揮,把李伯陽和張黎元逼退一步,身形微晃,已經來到了路靖之的面前。路靖之見他來得迅猛,嚇得臉都白了,急忙把手裡的東西朝他扔了出去。那東西迎風便長,到了老人面前已經是一大團了,老人連忙停下身形想要后躍,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見那東西眨眼之間就變成了一張大網,把老人罩在了網裡。李伯陽和張黎元見那老人中了招,這時哪裡還會不知道做什麼?急忙跑到網邊,一人抓一角,向後猛拖,立時就把那老人給拖倒了。路靖之見自己得手了,也是高興到不得了,衝過來跟李張二人一起舉足狂踩。
正在三人打得高興時,忽然聽到小糖糖響亮地叫了一聲:「黎民哥哥。」三人連忙收腳,把大網一卷,裡面那老人被踹得已經灰頭土臉了,眼見反抗不得,索性躺在地上裝死。張黎元把那老人捆好,這才抬起頭來,張黎民已經站在面前了。
「怎麼回事?」張黎民皺著眉頭,「這老傢伙是怎麼了?你們怎麼把他捆起來了?」
張黎元見自家大哥來了,膽氣頓時一壯。他也知道向井裡吐口水的事不光彩,便揀著對自己有利的話說,「這老頭兒從井裡上來之後就打我們,看打不過我們就用上鐵棍了。幸虧路靖之扔了法寶,把他弄倒了。我們才過來踹了兩腳,你就來了。」
那老人見來了人,本以為和這幾個小娃娃不是一路,便想混騙幾句讓他把自己放出來。沒想到來人與他們相熟,攀談起來。這時再要用言語相求,未免示弱,便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雙手卻藏在身後。覷著人不注意時,左手二指一轉,從袖中掏出一隻刀片來,輕輕向網子上一擦,便斷了一條繩索。也是這些小孩子們的江湖閱歷不夠老道,用尼龍細繩編了網子就拿來用了,沒想過防人切割。那老人不動聲色,手下卻快,只一分鐘間,就差不多能脫身了。正好這時張黎民問完情況,回過頭來看他,連忙臉露微笑,訕訕道:「我老人家只是看到這幾個小子骨骼清奇,是練武的好苗子,這才出手相試。沒有惡意,沒有惡意。」
張黎民微微點頭,也報以微笑,走過來作勢要拉那老人起來,那老人忙伸手相就,張黎民卻疾伸手抓住他的腕骨,輕輕一抖,便把他伸出來的手腕抖脫了臼。那老人忙用另一隻手撐地,從網子的破口中彈起身來,腳下一晃就要用絕世身法逃開。李伯陽和張黎元見識過那老人的身法,急忙出聲示警,張黎民卻不在意,右手向腰間一伸,拿出槍來,指向了那老人的身前。那老人閃了幾下身子,卻始終擺脫不了槍口所指,只好抱頭蹲在地上。
「看來你老人家也是個江湖好手嘛。」張黎民上去那老人另一隻手也抖脫了臼,相當於用手銬銬了他一雙手,嘴上卻贊道:「你老人家這腳不離地的移形換影我還真沒見過,功夫夠深。」
那老人只疼得心中亂罵,臉上卻作出一付苦笑的樣子,道:「你們這幾個小娃娃都不是正道,哪有練功夫的人動不動就掏槍的?使詐的使詐,扔網的扔網,哪個算得上本事?」
路靖之見那老人跳出網子,本來避在一邊,這時見已經安全了,便跳出來道:「能抓住你這老賊就是本事。」那老人對他怒目而視道:「你爺爺我行得正走的直,哪裡是老賊了?」路靖之本來就是順口罵人解氣,這時被他一問,倒有點不好意思,嘴上卻強道:「你弄破了我的網子,拿什麼賠我?弄壞東西沒得賠,不是老賊是什麼了?」那老人張口結舌,再回不出話來。
張黎民看著他們鬥嘴,只是面露微笑,見他們說完,這才說出一句話來,把那老人唬得面如土色。欲知他說了什麼,且看下回分解。 話說張黎民見他們說完,對著那老人不緊不慢地問了一句:「你老人家只怕是千門的吧?」聽得這句,那老人聽了,臉上神色變得古怪起來。
「你這小娃娃也知道千門?」那老人臉色急轉,好像在害怕什麼,幾次張開嘴想說話,卻又停了下來。其實千門自打改革開放以來,名聲並不好聽,電影上常說的出老千,指的就是門中的千術。
張黎民收起槍,依武林中人的禮節抱拳拱手道:「果然是江湖前輩,家師曾說過,江湖下五門中,千門興旺三十年,縱橫一時,全仰賴戴先生手段,對千門的戴先生神交已久。」
那老人聽了張黎民一番好話,面色稍霽,眼睛在諸人臉上一轉,對張黎民道:「你這娃娃有點古怪,你從哪看出我是千門的人?」
張黎元、李伯陽等幾個孩子面面相覷,千門是什麼?他們從來沒聽說過。但是張黎民可聽師父說起過。這千門是個興起於清朝時期的小門派,原是一進京趕考的秀才,被強梁劫了財物,便到縣官處詐稱京中大員的親戚,在奉旨進京為官的路上經過貴縣,卻不意遇到強人剪徑,求貴縣父母急急捉拿,尋回失物以便早日進京面聖。縣官當真以為是顯貴親屬,不敢怠慢,卻也無從拿賊,只好拿出官中銀錢打點一二,送那秀才上路,還望進京多多美言云雲。秀才得了好處,也不再趕考,糾集落第同年,成就了千門。
這千門不拜文不拜武,只拜那千機百變的祖師鬼谷子,雖是自高身價之舉,其中以詐行江湖的意思倒也昭然若揭。千門收徒極重天分,門派精義學起來也極難,故而雖然傳承了兩百餘年,卻始終默默無聞。歷代千門鉅子中,出過兩位驚才絕艷之人,也在江湖上引起了兩次軒然大波。一人便是林旭林暾谷,明著是才子學生,暗裡乃是千門之主。別人捐官,多是七八品的實缺小官,為禍一方撈取錢財。林旭卻花大價錢捐了個內閣中書的虛職,為國家奔走呼籲,促成百日維新,被光緒帝賜予四品卿銜。奈何慈禧半夜出招,拘拿六君子,林旭為救康有為被捕,最終被害,年24歲。另一人則是張黎民剛提到過的戴先生。戴先生名雨林,接管千門后勵精圖治,也學了林旭前輩一般為國為民,抵抗外侮。時值抗戰時期,日軍自東北進犯中華,戴先生有一個胞兄,叫戴雨農,后更名為戴笠,乃是軍統局一號人物。軍統以極落後的裝備能與日寇情報機關交手十餘年互有勝敗,得力千門之助良多。除此二人外,還有一個千門中人不可不提,乃是號稱「插飛天」的一代巨騙,冒充皇子行騙於外官,竟得銀萬兩。不過相比於林旭戴雨林,卻僅是江湖笑談罷了。
張黎民見了那老人的移形換影的功夫,就已經有了一點懷疑,這時一問,老人果然承認了。
「我從前輩的身法里猜出一二,這才相問。」張黎民解釋道:「千門向來講究用巧不用力,鬥智不鬥勇。前輩的身法以巧為主,以力為輔,雖然晚輩看不明白究竟,也隱約想到了千門。只是千門在戴先生在位時,門規森嚴,向來禁絕欺凌弱小之事。即使戴先生仙去,千門也不會恃強凌弱,如何前輩會對我這幾個不成氣的兄弟出手?」說到後來,語氣雖依然平淡,卻已隱約有問責之意。
那老人一瞪小眼,道:「明明是這幾個小娃娃莫名其妙地向我頭上吐了口水,我出來教訓一下有錯嗎?」
路靖之心想不好,這要是讓張黎元的大哥知道了是自己幾人淘氣,一定會罵張黎元,口中大叫道:「誰吐你口水了?!想誣賴我們,門兒都沒有。要不是黎……大哥來了,還不一定誰教訓誰呢!」他見張黎民沒有自報姓名,便把已經到了嘴邊的「黎民大哥」四字含混了過去。
張黎民聞言,向幾個孩子看去,李伯陽和張黎元雖然不願說謊,卻也不想拆裝路靖之,只是低著頭不言語罷了。李糖糖眼見黎民哥哥的目光看過來,心中一慌,趕緊小聲道:「不是我吐的……」
這下再狡辯也沒有意義了,而且見到自家堂妹害怕了,李伯陽只好站出來,道:「是我吐的。」張黎元也不想讓李伯陽一人受責,跟著道:「我也有份。」說罷看了一眼路靖之,又補了一句:「沒他什麼事。」語氣中隱約有些不滿。
張黎民見事情都清楚了,便走過來要給那老人接上腕骨,歉然道:「幾個弟妹頑皮,請前輩原諒。」
那老人雙手一擺,道:「用不著你來這套,我千門自有接骨之術。」這一擺手腕,咔嚓兩聲脆響,手腕自行接好了。
張黎民暗自點頭,他也知道千門原是有這手巧勁接骨的本事。不過這功夫原不是為了接骨來的,而是為了縮骨,叫縮骨功。千門行的多是險事,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若千門的人讓人抓了,多半兒會找個機會溜走,靠的就是這手縮骨功。縮骨功的要旨是靠巧勁卸脫關節,然後以肌肉壓緊身體,掙出捆綁俟機逃脫。張黎民見到那老人以縮骨功接骨,更加相信他是千門中人,很不想與他結仇,拱手為禮道:「在下張黎民,眼下受雇於CD市公安總隊做教官。前輩有什麼事自管找我就是。」張黎民還不知道那老人日後是敵是友,不想讓他以後尋仇時找到自己的弟弟,把自己名字報出來,也是讓對方知道怨有頭債有主。
那老人又一擺手,道:「你一口一個前輩地叫著,我還能尋你這些弟弟們的晦氣么?放心罷,千門兩百年來立身之本就是不得欺凌弱小,剛才爺爺只是想給他們一個教訓罷了。」嘴上雖然說得漂亮,但他實在是有苦自知,他一個江湖人,敢明目張胆去惹一個吃官飯的?光是公安總隊四個字都夠壓死他了,倒不如把話說圓,還顯得自己自重身份。
路靖之見張黎民一付站在自己這邊的樣子,心中大定;又見那老人還在自稱爺爺討便宜,不禁有氣,暗道:「今日若不借著張黎元他哥的勢頭找回場子,狐假虎威這成語就白學了!」當下橫眉冷笑一聲,道:「你這老傢伙還敢狂妄,小爺我這兒有的是法寶,扔個破網子就把你捆住了,你還胡吹什麼大氣?信不信小爺扔個帶尖兒的帶刃兒的帶鎖鏈兒的帶峨嵋刺兒的,把你扎出幾百個窟窿眼兒來!」
張黎民皺著眉頭聽路靖之一口氣說完這一大通,把手一擺剛要說話,卻見那老人一捋自己的如麻短須,樂了,道:「要不是你這樣的古靈精怪,也學不會我千門的道道兒。要不要跟我去學點行走江湖的本事啊?」
路靖之不買他的賬,叫道:「我認識你是誰啊。憑什麼讓我就跟你去?」
那老人不答他,道:「你這小娃娃,連口舌之爭都想占上點便宜,有爭勝之心;說話有條有理,還一套一套的,難得難得。不學我這千門之術,就太可惜了。」
路靖之這個性,乃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聽到那老人不住口地誇自己,還誇得眉飛色舞的,不禁心癢難搔,嘴上卻犟道:「千門什麼的,聽都沒聽說過,有什麼好學的?」
這時李糖糖在邊上側著頭想了一會兒,細聲說道:「你說的就是電影里那些人在賭錢時出老千嗎?」
那老人面露不愉之色,道:「那是下作手法,哪裡叫什麼千術。」他話鋒一轉,對路靖之道:「如果你想學,那倒是入門的小伎倆。」
小姑娘一聽,頓時兩眼化作星星狀,她知道學這個的關鍵不是那邋遢老人,而是身邊的路靖之,當即柔聲道:「路哥哥,我們學這個吧,學會了就能贏好多好多錢了。」
路靖之聽了那老人的話,心裡也有點心動,若是以後學會了千術,能在李糖糖這小美女的面前大大地露上一手,那面子上可是風光得很啊。正要答應下來,忽然聽到張黎民道:「前輩究竟何人?和千門的戴先生怎麼稱呼?」
那老人面色一緊,道:「你這娃娃怎麼總是追問我門中之事?」言下頗有不滿之意。
張黎民道:「前輩既然不肯相告,倒也無妨,不過我們就此別過。在下還有要事,請前輩自便吧。」這就下了逐客令。
那老人聞言大怒,抬步欲走,卻捨不得路靖之這好苗子。猶豫再三,終於從懷中摸出一物,向幾人一亮,道:「老夫戴雨儒,乃是你口中戴前輩堂弟,現任千門傳功使者,你看可有資格來教你這個弟弟?」張黎元幾個小的看了那東西也不認識,也不覺得怎麼樣,倒是把張黎民嚇了一跳。只見這物黝黑髮亮,上面刻著一個笑眯眯的拄拐老頭,張黎民知道這老頭乃是千門歷代所拜的始祖鬼谷子。難道這就是……
「此物便是千門的鉅子令,」老頭兒戴雨儒昂然道:「本傳功行走江湖,尋找適合人選做千門傳人。」
路靖之裝模作樣瞄了兩眼,故作鄙視道:「這有什麼?一塊鐵牌牌,你想要,20塊錢一個,我給你做出100個來。」
戴老頭兒佯怒道:「小娃娃好不懂事,爺爺拿的是千門中世代相傳的鉅子令,上面花紋暗記數不勝數,單看這青銅就知道不是本朝的東西,豈是你說做就能做的?」
路靖之不上他的當,道:「再難仿還能難得過高仿手機去?誰知道你手裡的是不是高仿的山寨貨。說白了,想收我當徒弟,你得拿出真本事來。」
那老人戴雨儒被路靖之說了個啞口無言,有心說自己這個是真的,卻苦於無從分辯。這也是他太把路靖之當回事了,如果換了一般人,他也不屑於跟對方爭辯。在其他人看起來就是一個小學生的孩子,在他看來卻像寶貝一樣,明明路靖之有了鬆口的語氣,他卻像是沒聽出來一樣。
眼見他們爭執不休,張黎民雙眉一展,又說出一番話來。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眼見得那千門傳功戴雨儒與路靖之糾纏不休,張黎民腦中靈光一閃,也不忙著讓這戴老頭兒走了,只拿出自己辦案的派頭來,道:「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既然前輩非要跟我們做一路人,在下卻要問問前輩,到這裡來幹什麼的。這上井口村剛發生了這麼大的命案,前輩此時出現在這裡,只怕也難逃干係吧。」
戴老頭兒這時便是想走,也走不脫了,只是他來這裡的原因,卻也實在不想跟這三人說。只好含混道:「這是我千門的瑣事,與你辦的案子無關,按著江湖規矩,你可不能拿這官身壓我。」
江湖上原是有這樣的規矩,若不是江湖中人作姦犯科,官府便不能強壓江湖中人。不然怨怨相報,官家在明,江湖人勢弱,總是兩敗俱傷。若是江湖中人遇到有犯事的敗類,也需出手擒拿,一來是為武林維護正義,二來是為民除害,三來也是與公門為善。但是張黎民又不是才出道的,哪會讓戴老頭兒一句話就給打發了,見他抬出江湖規矩,便也按規矩問道:「前輩不要生氣,在下雖然忝為警隊教官,卻也不會為難江湖朋友。只是向來的規矩,是要前輩配合一下。」
戴老頭兒默然一會兒,才點頭道:「爺爺我……」眼見路靖之又是一臉不豫之色,便改口道:「本傳功來這裡,與煉屍門的人有關。」
張黎民暗道:「還真是沖著這個來的。」振作精神,問道:「前輩與煉屍門有淵源?」言外之意就是你跟他們是敵是友?
戴老頭兒道:「他們擄了我孫女,我從湘西追來這裡,用我千門尋蹤覓跡之術,發覺他們行跡在這井裡斷了,估到這井裡定有古怪,這才下去探查,不想這幾個小娃娃竟然在上面吐口水。不過這也罷了,若不是他們吐上幾口口水,我也見不到這麼好的千門傳人。爺爺我……本傳功就原諒他們,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張黎民聽戴雨儒老人這麼講,心中大定。本來他也是懷疑這上井口村有線索,卻不想在那古井之中,加上這老人看上去有些手段,說不定偵破這案子還能幫上些忙。懸了半晌的心放下了,怒氣也隨之而散,皺著眉向張黎元問道:「我不是讓你們留在招待所的?誰讓你們到這裡來的。」他見糖糖那麼小一個女孩子,就沒提村裡數十條人命的血案,生怕把她給嚇到。
張黎元平時挺有擔當的,但是在自己的哥哥面前,多還還是有點犯怵。李伯陽見張黎元不敢吭氣,急忙道:「我聽說黎民大哥要跟殭屍打,怕你一個人忙不過來,就跟著……不不不,是帶著張黎元過來幫你了,路靖之是自願過來的。」
路靖之一臉不情願的樣子叫道:「我才不是……」話音未落,忽然見張黎元一臉兇相地看著自己,連忙改口道:「我是自願過來的,我天生對殭屍就挺……好奇的。」他一邊說,一邊想著以前看過恐怖片的殭屍,不禁打了個冷戰。
張黎民兩眼一掃,張黎元的威脅、李伯陽的慌亂、路靖之的膽怯、李糖糖的懵懵懂懂,全數收入眼中,便把事情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一定是自己的弟弟從哪聽到了自己在CD的事情不順利,便起了過來幫忙加探險的念頭,生怕自己不夠添亂的,還拉上了李伯陽和路靖之,這李伯陽也就算了,怎麼還把他妹給拐帶來了。頭疼啊!
張黎元見哥哥扶著額頭看著自己,只好嚅嚅地承認道:「是我帶他們來的。我聽說你來這裡了,就帶著他們過來幫忙了。」張黎民見弟弟認了,倒也不想再責怪他什麼,畢竟他是好心,而且也沒出什麼大麻煩,嘆了口氣,便要帶他們回去。
路靖之見張黎民沒生氣了,急忙湊過來問道:「黎民哥,你真的遇到殭屍了嗎?」 財迷老婆乖乖入圈套 語氣中竟然含著一點興奮的感覺。
張黎民點點頭,道:「嗯,遇上了,還交手了呢。」
路靖之心中大喜,看來張黎元的哥哥有茅山道士的本事呢,又問道:「那殭屍厲害不?」
張黎民打了個哈哈,想起那個自稱白茶令的老人,答道:「要跟殭屍真打,根本打不過。就連活傀儡,也很難打。我的重手打上去,像是不疼一樣,骨頭都碎了,打過來的招式還是很猛。」
這時一直站在一邊的戴老頭兒忽然道:「你跟活傀儡交過手了?這些傢伙不怕刀槍,難纏得很,你是怎麼擺脫他們的?」他根本不相信張黎民能打得贏活傀儡。
張黎民瞧了一眼戴老頭兒,答道:「晚輩把活傀儡抓住了,現在應該還在局子里關著。」
戴老頭兒道:「你把活傀儡給活捉了?」
張黎民點頭道:「前輩莫非也跟活傀儡交過手?」
戴老頭兒道:「不錯,煉屍門擄我孫女時,曾留下兩具活傀儡擋我追趕。被我破了法術之後,化成一灘臭水。」
張黎民奇道:「前輩能破他們法術?晚輩不才,想求前輩教我。」
戴老頭兒道:「這雖不是什麼要緊的本事,卻也是我千門中的法子,如何傳得外人?」
路靖之眼珠一轉,湊過來道:「老先生,老前輩,老人家,小子年少無禮,你且莫生氣。剛才老先生說到可以破了活傀儡的法術,不知如何破法。」
戴老頭兒見此子忽然變得乖巧,心知是在幫張黎民打聽消息,有心給他一個面子,也想賣弄自己千門的本事,便道:「這法子說來也不稀奇,活傀儡本性為陰,陰懼陽,陽盛則陰衰,爺爺我……本傳功便是從這上面下手,破他穢術的。」
路靖之見戴老頭兒說到這裡就住口了,暗罵此人老奸巨滑,說話都留一半的,急忙道:「老爺爺,戴爺爺,您到底用的是什麼法子?」本來他最討厭別人占他便宜,可這時一則早就存了拜戴雨儒為師的念頭,二則聽到有法子能克治殭屍,心癢難搔,就想一聽為快,便爺爺前爺爺后地拍起了馬屁。張黎民聽了只覺得他是小孩子心性,唯有一邊的張黎元和李伯陽感到自己的同學這麼沒骨氣,在心中對他大豎中指。
戴老頭兒見路靖之如此熱心,便得意地道:「爺爺我用石灰沾在布上,灑上水貼到活傀儡的身上,以熱沖寒,這活傀儡陰氣不盛,被陽氣一衝便倒。」
張黎民回想起與煉屍門徒變成的活傀儡交手時,確實感到了活傀儡噴出的陣陣涼氣,看來這老人所說不假。又想,如果水和石灰反應的熱能夠放倒活傀儡的話,那他以後再遇到活傀儡就有足夠多的方式取巧得勝了。
正想著,忽聽戴老頭兒說道:「娃娃,你要破這煉屍大案,我也要找煉屍門的晦氣,正好你沒門路,我缺人手,不如咱們暫作一路,等辦好了你我之事,再分道揚鑣如何?」
張黎民自然願意,當下便想邀請戴雨儒老人回CD市的招待所住下,只是還沒有說出來,就聽背後古井裡有水聲傳出,兩人急忙回身,趁著暮色隱約見到有一個人又從井中出來了。張黎民第一個反應是這人是不是和戴老頭兒一夥的,難道戴老頭兒在騙自己,又或者他本來就是煉屍門的人?而戴雨儒則心中大駭,他剛才在井中搜尋多時,卻沒想到井裡還有人在。兩人各懷心意,都斜退兩步,想把事情看清楚再說。 逍遙章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井中出來的人影疾速向路靖之奔去,伸出枯骨一般的爪子抓向了他的頭。這下可把張黎民和戴雨儒嚇了一跳,一個是擔心弟弟的同學受到傷害,一個是為了保護自己千門的傳人,不約而同地躍前,向那人影遞出一招。
那人影兩爪眼看就要抓到面前這個小男孩,卻不意跳來兩個大人,兩股大力從爪端傳來,把自己震退兩步,爪上雖然不覺疼痛,傳來的震動卻說明骨頭被打裂了。他定睛一看,年青的人出手剛猛,年老的人手裡拿著短鐵棒,明顯是自己吃虧了。那人影一擊不中,長嘯一聲,轉身向井邊疾奔,想要跳回井中。只見張黎元從衣袋裡摸出一把彈弓,捏住一個小彈丸,啪地一聲,正中那人影的右腿。這彈丸看上去非鐵非石,黑乎乎的,倒像是個泥丸,打中那人影后碎裂成粉,看上去好像沒事一般。只是那人影才跑兩步,右腿中彈處忽然騰起一片火光,轉瞬間整條腿都燒了起來。那人影頓時翻倒在地,口中絲絲連叫,噴出一股股氣去要吹滅身上的火焰,奈何這火卻見風就漲,轉眼就把那人影渾身燒著了。只兩三個呼吸的時間,那人影便不再動彈,極快地化為了飛灰。
張黎元雖然一彈建功,卻也嚇得小臉煞白,乾巴巴地問道:「哥,這個就是活傀儡嗎?」
張黎民搖搖頭,這個人影的功力比活傀儡要高上不少,如果正面對打,可能自己都不一定能佔得了便宜。就算是自己帶了鋼拳套,能在武器上占點優勢,力道上卻稍有不如。只聽戴老頭兒道:「這個就是煉屍門煉化死傀儡所變的殭屍了,不過功力尚淺,只能算是小殭屍。」張黎元聽了,反倒心中大定。你們不是說殭屍不懼刀槍極難對付嗎?看我一把彈弓就把它收拾了。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張黎民見戴老頭兒說這是小殭屍,倒也信了七八成,因為他來CD的路上,和老殭屍白茶令、大殭屍揚羽衛交過手,任何一個都勝這小殭屍甚多。於是向戴老頭兒問道:「前輩和這小殭屍也交過手了?」
戴老頭兒點頭道:「不錯。這小殭屍力大招沉,速度又快,很難對付。」
張黎民又問:「可有什麼方法能剋制他們?」
戴老頭兒一捋鬍子,道:「你這兄弟不是已經告訴我們了?這東西怕火。」又向張黎元問道:「小娃娃,你剛才打的是什麼彈,恁地厲害。」
張黎元從口袋裡又摸出一枚彈丸,道:「就是這個,路靖之給做的。」戴老頭兒接過去一看,彈丸上覆蓋了一層蠟殼,正要剝開細看裡面,忽然聽到路靖之叫道:「不可以捏碎,這裡是白磷粉末。」這靜電倒也不是隨便加的,需要有絕緣環境,
戴老頭兒聞言便停手不剝,道:「這白磷火硫彈,我千門之中倒是也有,也比你這做得精細。只是有一事本傳功還沒想明白。」
路靖之得意洋洋地問道:「你老人家是不是想問,為什麼這火只沾在那殭屍的身上,卻沒灑的到處都是?」
戴老頭兒點頭道:「不錯,我千門的白磷彈打出去,揚揚洒洒,聲勢頗大,但也飄得到處都是,你這小娃娃的白磷彈怎麼做的?」
路靖之哈哈一笑,千門傳功戴雨儒正問到他心癢之處,讓他如何能不得意,當下便道:「我給這彈丸的磷粉上,加了些靜電,蠟丸一破,磷粉吸附在目標上,就不會隨風飄灑了。」
張黎民點點頭,不再說話,心中暗道這卻不見得是好辦法,難不成看到殭屍就要放火?如果殭屍沾上火之後到處亂跑,只怕這克制手段的代價會非常大。略一思索,張黎民便招手把四個孩子叫過來,道:「你們剛才看到了,這裡很危險,現在我讓你們打車回CD市,到招待所等我回,房間還是那個,有問題嗎?」
張黎元習慣性地搖頭,路靖之卻道:「黎民哥哥,如果回去的路上再遇到殭屍怎麼辦?還是跟著你安全一點。」他原是最想回去把這種危險的事撇開的,沒想到自己做的白磷沾身彈大展身手,除掉了一個連大人都覺得棘手的小殭屍,便又不急著回去了,只想找借口留下來,好在李糖糖面前多出點風頭。
張黎民不知道路靖之的心思,聽他這麼一說,也覺得言之有理,便拿出電話,給警局打了過去,給四個孩子要了輛警車接他們回去,順便叫小劉帶幾個人過來增援,今天要連夜探古井。
張黎民和這四個小朋友說話的空,戴雨儒老人晃亮身上的火摺子,借著火光湊近古井,從井口看了下去。不看還則罷了,一看便連聲叫道:「姓張的娃娃,快來看,這機關算是給咱們找到了。」張黎民先向四周看了一圈,見周圍並無危險,這才跟過來,向井中張望,原來是一口深水的古井,這時卻能透過水看見井底了。在井底的一側,有一個半人高的大洞,只怕剛才那小殭屍就是從這裡出來的。
張黎元拿著彈弓追上去了,李伯陽也從背包里拿出一柄工兵鏟跟了過去。這工兵鏟是他在路邊小攤上買的高仿貨,雖然看上去不怎麼鋒利,倒也算結實。這也是路靖之幫他選的,以路靖之看來,殭屍雖然力氣比較大,但是肉身早就朽爛了,對上它們用工兵鏟就能起到很大作用。以李伯陽的年齡和力氣,用大刀大劍的可能不怎麼舞得開,遠不如多功能的工兵鏟更順手。當時只是這麼一講,張黎元就給自己和李伯陽各買了一把。路靖之反倒沒要,拿張黎元的話說,路靖之除了腦子還算好使,別的啥都不行,給他也浪費。
路靖之拿出他的網子,本來也想跟上去的,忽聽李糖糖在身後幽幽地說道:「你們都過去了,就沒人保護我了。」他趕緊小跑到糖糖身邊,道:「保護女人是男人的義務,放心好了,我會留在你身邊的。」說著拿眼漫掃周圍,作出架勢,只要看到有什麼可疑的目標,就會把手中的網子投射出去。李糖糖卻扁扁嘴,道:「陽陽哥哥會保護我的,用不上你。」說罷,快步跑向井邊,跟在了李伯陽的身後。路靖之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又覺得妹妹跟著哥哥沒什麼不對,只能用一句「哼切呸」來表示對李伯陽的羨慕嫉妒恨,滿臉尷尬地跟著走了過去。
戴老頭兒本就是為了救孫女來的,這時見找了幾個小時的線索出現在他眼前,再也按捺不住了,從腰間摸出一盤軟索,把軟索一頭的鋼爪扣在井沿上,然後抓住軟索,縱身下去,輕輕巧巧落在了井底。
張黎民不禁叫道:「前輩,須防洞里有古怪。」
戴老頭兒卻顧不得許多了,一邊展開移形換影的身法閃進洞里,一邊喊道:「小娃娃別忘了咱們的盟約,趕緊帶著你的人進來洞里,別讓我這老傢伙一個人在裡面玩太久了。」
張黎民聞言只好應了,趕緊約束幾個小的不能隨便下去,順便檢查一下他們帶的東西。聽了張黎民讓他們把東西都拿出來,幾個小孩子面面相覷,不情願地把背包里的東西都掏了出來。
最重的就是張黎元的背包,他個子大,力氣足,帶的東西最多,一些鐵器小零件什麼的,全都塞他包里了。其次是李伯陽的,糧食、水、針劑、器具,一個大包滿滿東東,不比張黎元的小,只是沒他的那麼重。路靖之的包打開之後,才是琳琅滿目,玻璃的、塑料的、金屬的、木頭的,應有盡有;橫的、直的、斜的、彎的,四通八達。路靖之都不敢把東西從包里拿出來,據他說,拿出來之後再想放回去,沒倆小時擺不平。至於李糖糖的那個小包,只有些巧克力、糖果、零食之類的東西,女孩子當然不會背很重了,所以就是個剛剛好的小包而已。
「你們這是想幹啥?」張黎民看著這一大堆東西,又好氣又好笑。這一堆東西,足夠開個雜貨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