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妖女自然要關在嘴周全的地方,豈是隨隨便便就能尋得的。”那少年翻了一個白眼,鄙夷的說道:“一點人間的常識也
沒有。”
我心下大樂,感情這個少年,真真是將我給當作了一個妖怪了,因笑道:“小孩兒,你叫甚麼名字?”
“金豆。”那個少年乾巴巴的說道。
“好名字啊,”我笑道:“人如其名,這樣的堅強可愛。”
金豆聽不出我說的是反話,倒像是有些個愛聽,哼了一聲也沒理睬我。
前面轉過了幾個迴廊,出現了豁然開朗一個大庭院,那大庭院裏倒上佈置的花木扶疏,鳥語花香的,金豆往裏面一努嘴,道:“那個妖女,便關在了裏面。”
若是能搶在玉琉前面,將這個妖女給救出去了,一定能跟玉琉作爲交換我孃的籌碼,對他們來說,這個妖女,一定能比我娘重要的多了去。
我細細一看,尋思着,今日的大會,本來便是教這個妖女做餌,引人來救的,怎地倒是安安靜靜的,連一個守備也沒有?我心下起疑,怕這個孩子也不學好,喲說謊詐我,便問道:“既然你識得,那每日妖女誰來端茶送飯?”
“就是我。”金豆恨恨的說道:“你今日裏,運氣倒是好。只有我知道,真正的妖女給關在了此處,國師英明神武,早另設了地方,引着人去呢!”
原來如此,狡兔三窟這個典故,國師一個南疆人,用的倒是也好。
我便問道:“你們國師膽子倒是不小,單獨將妖女給關在了這裏,也不怕妖女跑了麼?”
金豆頗爲鄙夷的答道:“國師想將妖女留在這裏,自然有國師的法子了,你懂甚麼。”
我笑道:“託福託福!既如此,你便去喚一聲來,看看那妖女在不在。”
金豆得了話,大概真的十分怕我將他的手給變成了抹布,道:“去就去,只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心下里着急,忙道:“你說,姐姐都答應。抹布手一會兒就給你拖回去。”
“這倒是不打緊。”明明疼的滿頭大汗,那少年還是倔強的說道:‘我只求,你不要再傷害國師了,國師他,是個最好最好的好人了。”
原來,就是爲着說這個?
我心裏像是給甚麼柔軟的東西碰了一下,瞬時臉色也和緩了下來:“我答應你就是了。”
金東浦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過去了,伸出手敲敲門,道:“安歌姐姐,你在不在?”
哼,這小子方纔還說人家是個妖女,現如今倒是喚起了姐姐來了,簡直跟我一樣人前一套,人後一套。
“姐姐不在這裏,還能往哪裏去。”裏面傳來了一陣溫婉的聲音:“你身後跟着的那個姐姐,現如今正說你壞話呢!”
我心下一涼,頓時想起來,朱顏郡主說過的,這個妖女,會讀懂人心!
“讀懂人心,也並不是什麼好玩兒的事情,”那個聲音道:“反倒是了無趣味,誰也瞞不住你,誰對你來說都沒有祕密,可不是索然無味麼?”
國師,究竟是怎生騙過了這個妖女的……我收拾了一下心境,索性甚麼也不想,便走過去了,笑道:“安歌小姐,隨了國師之後,可還安然無恙?”
屋裏的女子生的冰肌雪膚,十足十是一個冷豔美人,一襲白衣,慵懶的靠在了貴妃榻上,擡起一雙媚眼望着我:“你是來救我的?”
“那是自然,”我順着她的話說道:“你對我來說,那也是重要的很。”
說着,教自己腦子裏只浮現出來了胳膊上的金蛇釧。
婚內強歡:兇勐總裁契約妻 “哦,原來如此,”那安歌笑道:“委屈了你了,居然還要受那種的煎熬。我冒充了你們百花神教的,你想過來拉着我,還給你們百花神教一個清白麼?”
“那倒也不是,不過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罷了。”說着,我腦海裏又是玉琉將我娘綁起來,對我威逼利誘的那個模樣。
“哦?原來你識得玉琉啊?”安歌輕笑道:“玉琉那個平素最溫文爾雅的,怎地倒是偏生對你動起了粗來?可憐可憐,受制於人的滋味,只怕不大好過。”
果然,這安歌與玉琉是同道中人,一定交往密切。
“可不是麼,”我點點頭,道:“我自己是個沒本事的,偏偏不少人要來用我。”
接着,我腦子裏又想起了那個跌落在我和花穗之間的更魂器。
那個女子一下子坐起身來,眼睛裏放着光:“怪道呢,原來,你經手過更魂器!”
“這倒是不假,”我搖搖頭,道:“只可惜……”接着我只盯着桌角上的木紋,甚麼也不想。
“那又有甚麼好看的!”那安歌站起身來,逼近了我,道:“更魂器現在何處?”
我腦子裏,又浮現出玉琉拿着更魂器微笑的畫面來,玉琉還笑着:“這下子,功勞全數是我的,再也不叫人知道。”
“甚麼……”那安歌皺起了眉頭:“這怎麼會,玉琉素來忠心耿耿的,不像是爲着更魂器,能……”
我一面觀望着木紋,一面說道:“畫人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您倒是信人家,可也不知道人家信不信你呢!”
“在這個世上,沒人能騙過了我去,”安歌盯着我:“你若是想要耍什麼花樣,那可須得防備些。”
“我冒險前來救你,能使用什麼花樣?”我搖搖頭,道:“才於你說了我是受人之託。你怎地不信?”說着,我盯着安歌的衣裳上面的繡花,腦袋一片空白,甚麼也不想。
“派你來救我?”安歌奇道:“你說,是誰?”
“踏踏踏……”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金豆唬的周身一顫:“除了國師,並沒有旁人知道此處的,難不成是……”
我拉着金豆,道:“旁的先不說,你尋一個地界,咱們先躲起來!”
金豆忙依言帶着我進了一個大衣櫃子,我見金豆一副驚慌的樣子,心裏倒是也有幾分心疼,暗暗的便將金豆那手腕給託了上去。
金豆吃了一驚,回身望了我一眼,倒是也沒那許多敵意了。
(本章完) 小孩子就是簡單,好像根本忘記了,那手腕本來便是我弄脫臼了的。打完了巴掌給個蜜棗,約略還能做個好人。
我暗暗一笑,金豆也沒有察覺,只聚精會神的望着外面,低聲道:“怕是國師……你可不要出聲,說我帶你進來的,國師最信任的人,本來也就是我,因着這件事情,教國師再也不信任我了那可怎地好。”
我忙笑道:“你放心吧,便是打死了我,也斷然不會將你給供出來。”
金豆又像是想起來了甚麼不高興的事情,咕嘟了嘴道:“國師那樣喜歡你,怎麼會打死了……”
滿滿當當,是一個嫉妒之情嘛,這個孩子,好端端的怎生對那個好死不死的國師這般的着迷,真真是令人費解。
進門來的,卻是兩個生人。
那兩個生人俱是年輕公子,正對那安歌說道:“國師差姑娘過去。”
安歌道:“往何處去?”
那兩個公子道:“去了你便知道了。”
說着,其中一個人牽起了系在貴妃榻上的一個東西,我細細一看,原來方纔在那安歌的寬袍大袖遮掩下,並不曾看見,原來安歌的腳腕上有一段細細的金線,正拴在了貴妃榻上。
想來這就是那金豆說過,留安歌在此處的法門了,八成,乃是一種捆仙索,被捆的人全無靈力,而這捆仙索須得有靈力之人方可打開。
我問:“這兩個人你識得麼?”
金豆低聲道:“這……這兩個也是國師大人的親信。跟我很親厚。”
想必國師狡兔三窟的事情辦完了,要真正去開那個驅邪大會了。
“是麼,這就好辦了……”我低聲信口開河道:“你瞧不出來,這兩個人,是假冒的麼?身後影子虛浮,根本就是道家的替身之術變化出來的,不定,要將這個安歌小姐給帶到了哪裏去呢!”
“甚麼!”那金豆唬了一跳:“怎地,他們也是來救人的?”
“那必然的,一定是那百花神教的
惡徒,蓄意過來將這個安歌姑娘救走,教你們國師丟人的。”我答道:”天下都知道,你們國師要開大會將妖女帶出來,可是現如今妖女沒了,你們國師能展示甚麼?看着罷,不定給人笑掉了大牙……”
“可是……他們怎麼會知道這個所在……”金豆惶然道:“國師只告訴了我一個……”
“笨蛋,我能來,他們自然也能來,”我低聲道:“現如今,你想不想保全國師的名聲?”
“那自然想!”金豆忙道:“你……你有甚麼法子麼?“
“你出去,試探他們一試,”我答道:“且將他們帶出去了,好好盤問盤問,看看究竟是真是假,爲了防止他們是假的,帶走安歌,你便說不想讓妖女聽見,我幫你在此處看守着這個安歌,如何?”
“真的麼……”金豆道:“可是,你不是,也要來救她走的……”
“你懂什麼,”我佯怒道:“你在門口守着,我也出不去,國師這裏都是結界,誰也沒法子衝破了,你去試探好了,國師知道你保護安歌有功,少不得要更喜歡你些個。”
“是麼……”金豆本就是軟糯糯的孩子,又耳根子軟,已經信了大半。
說話間,那一個人已經拉起了金繩子,開門帶着安歌往外走了。
我一把將金豆給推了出去。
金豆這一從衣櫃裏滾出來,狼狽之極,那兩個年輕公子也唬了一跳:“怎地,是金豆?你怎地往這裏來了? 老婆比我先重生了 國師方纔還問起你呢!”
金豆一見他們識得自己,左思右想,又不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便索性說道:“你們,你們怎地來了?”
“國師說將妖女帶到了他那裏去,另有安排,”一個年輕公子道:“你也隨着一道去了罷。”
金豆猶疑着望着那兩個公子的影子,因着今日太陽淡,卻是有點虛浮,居然就相信了我的話,只當這兩個少年是假的,且說道:“其實……其實我有話想跟二位哥哥說。”
那兩個公子奇道:“
什麼事?”
“有些個小事……”金豆囁嚅着說道:“不想教安歌小姐聽見。”
“是麼?”那兩個公子因着與金豆熟識,也不疑有他,便將金繩重新放在貴妃榻上,與金豆出去了。
“你倒真真是個能狡辯的,”那安歌自然早知道了我跟金豆說的話,笑道:“好滑頭的一個姑娘。”
“爲着救人,也沒有法子,再滑頭,在姑娘這裏,也是一個和尚腦袋上的蝨子……明擺着的,”我忙蓄了一手的靈力,將那金繩子鬆開了,道:“現如今這裏危險的很,隨時會有人來,姑娘快跟着我去罷!”
一面說着,一面扶着她站了起來。
安歌卻吃了一驚:“你,就這樣放我去?那百花神教的人知道了,可如何是好?你好像,身份錯綜複雜,又受制於人,自己將我扣下了,好處大概要得的更多些。”
“那又如何,藉着今日機會,能跟姑娘交一個朋友纔是最好的,”我搖搖頭,答道:“姑娘且聽我的,待到有一日我死了,記着這一個人情,幫我將我娘救出來就是了。”
說着,腦海裏又是我娘那昏迷過去的模樣。
安歌神情一動,沉聲道:“今日的恩德,安歌不會忘記的。”
便與我合力,一道將後窗上的結界打開了。
我忙一手將那後窗戶打開,道:“旁的也不消說,咱們先出去再說!”說着,推着安歌便自那後窗裏爬了過去,安歌低聲問道:“聽說國師這裏,是有定靈鐘的,今日倒是不見拿出來用。”
“今日來了那許多有道高人,財不露白,國師又怎麼會這個時候拿出來,這不是招人惦記麼!”我低聲道:“內宅之中可以通行,只是外宅就不好說了。”
安歌望着我,道:“原來國師的宅子你來過。”
我尷尬的說道:“甚麼也瞞不過你,國師這裏水深的很,誰知道,今日國師是一個甚麼念頭。”
安歌忽然說道:“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欠你一世長安 (本章完) “行走在外,有個朋友好辦事,”我做出了一副十分憨厚的模樣來:“只不知道玉琉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中了國師的圈套。”
“玉琉跟國師有交情,便是過來救我,也斷然不會跟你一樣親自過來。”安歌輕笑道:“玉琉的心,比海還深,一般人,可也不好鬥的過她。連我也說不準,那玉琉是來救我的,還是來殺我的。”
我不由得想起了上一次身份因着陸星河的夢話,給玉琉揭穿的事情,忙道:“上次倒是也見到了,玉琉姐姐心細如塵,委實乃是一個厲害人物。不過,怎地,她不是跟安歌姐姐十分親厚麼?”
“玉琉從來不肯跟我見面,”安歌道:“每次與我互通消息,總要帶着那個傀儡替自己傳話。八成,有甚麼不可告人的事情,怕我知道。”
“面和心不合?”我奇道:“同是三王爺的人,何不戮力同心?”
“這話你改日問問她也好,”安歌輕笑道:“便是一處裏的人,勾心鬥角,那也是不在話下的。”
我忙點點頭,道:“可怕可怕,總還要防備着,自己人在自己身後插一刀。”
怪道玉琉總要帶着那個傀儡公子,原來是做這個用的。
安歌笑道:“不過,說起了心計來,大概你也不遑多讓罷?”
我笑道:“小孩子的把戲,全數能讓安歌姐姐看穿了的,有個甚麼好說。”
“不對,”安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瞧不出旁人真心的,頭一個是國師,第二個,便是你,你這個丫頭,好像連自己都能騙過去。”
我忙道:“不過騙人也得分對誰。今日與姐姐,乃是一個一見如故,本來真真是打算着將姐姐扣做了人質,再換回我孃的,可是再想想,也聽說過,三王爺本便是真命天子,重回皇位乃是大勢所趨,幫着三王爺的人,順應天命,大概也是給自己積福,何況……何況說真的,安歌姐姐面前是騙不過的,索性不騙了,藉着機會,賣一個人情,做一個朋友豈不是更好。”
“你年紀雖小,道理懂得倒是不少,”安歌一聽我對三王爺的大計這般贊同,倒是也很愛聽,笑道:“人人都是表裏不一的,難得你肯在我面前坦坦蕩蕩,也教人佩服得緊。今次你救下了我,你孃的事情,且包在了我身上就是了。”
我笑了笑,道:“既如此,多謝安歌姐姐費心啦!”
說着,且見前面有一個小花園,小花園前面,站着兩個國師手下的公子,正神色嚴肅的站在了門口上,我矮下身子,蹲在後面,細細看了看,那小花園好像正有一個側門,能通向了國師府外面去。
安歌低聲道:“若是這樣容易便能逃出去,國師才真真不算是國師,小門口上,一定另有安排。”
我點點頭,道:“我覺得也是,國師那個人比鬼還奸猾,乃是一個人精,誰知道是個甚麼詭計,這樣吧,姐姐不
嫌棄的話,我且尋一個名目引開了他們,你只看着什麼時候他們鬆懈了,再好逃出去。”
安歌點點頭,道:“可未免有些個冒險……”
我答道:“我也是渾水摸魚慣了的,莫要多掛心。”說着,且溜過去,往一個公子肩膀上拍了一下,引得他們正對着我,背對了門口去。
那個公子見了我,奇道:“姑娘是……”
“不瞞公子,”我堆出了一臉的笑容來:“國師府實在是太大了,閒晃之中走錯了路,不知道那個驅邪大會在何處,公子能指一指麼?”
那公子打算熱心,且答道:“你順着小花園過去,能看見一個迴廊,再順着迴廊往東面走,過了月牙門兒,尋了人多的地方就是了。”
另一個公子因問道:“姑娘來參加驅邪大會,卻不知道是哪一個門派下面的?”
“啊,我是太清宮來的,”我笑道:“既如此,多謝公子了……”覷着眼睛往後看,只見安歌正慢慢的躲藏在了那大門柱後面,輕聲念動了符咒,可是那個大門卻紋絲不動。
哦哦,門給國師封上了。安歌皺起了眉頭。
那兩個公子一聽,倒是肅然起敬的樣子,拱手道:“原來是太清宮的貴客,失敬失敬,聽過國師那泰山,便是太清宮的掌門人,原來竟也算是同氣連枝的。”
啐,誰跟你們那人精國師同氣連枝,我又笑了笑,說道:“可不是麼,聽我家小姐也說起,國師乃是年輕有爲,不僅相貌出衆,更是法力無雙,真真是個人中龍鳳,沒得教人佩服。”
那兩個公子一聽我稱讚他們國師,臉色也露出了歡喜之色:“太清宮名震天下,與太清宮聯姻,那也是我們國師府的一大幸事。”
我又問道:“這國師府靈氣沖天,四下裏的結界都是令人佩服的模樣,卻不知道是怎樣的法咒?”
那兩個公子微微有些個爲難:“這個麼……雖然咱們稱得上自己人,可是還是機密要事,委實泄露不得,還請姑娘見諒。”
我點點頭,道:“說的是,真真的是小女魯莽了,這話問的不妥帖……”
但是隻要我問出來,那兩個公子的心內必然有所想,這樣,準能教安歌給覺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