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閣老

車停了，剛好他們眼前座位上的乘客在這站下車了，「你趕緊坐這兒吧！」劉亮又對郭如雲說。他一直沒敢與她對視。

「下車了，下車了！」十幾個青年又哄鬧著下了車，他們走進了輕語餐廳。

正好方微雨特別想吃辣的，就跟著大家點了特辣的鍋底。

幾個女生拿著菜盤去菜區選菜了，方微雨想吃甜點，就拉著李曼去取甜點了。

在甜品區，她看見了一塊心形蛋糕，立即拿起夾子夾到了盤子里，又順手夾了一塊巧克力蛋糕，朝著李曼喊到：「我選好了，我先過去了！」說著就匆匆走了。

「你拉我過來又不等我，沒良心！」李曼回頭看時，她已沒了身影。

方微雨走到桌子邊，看見桌子那裡只坐著燕飛飛，她輕輕吐了一口氣，剛剛還在擔心當著別人的面怎麼給他這塊心形蛋糕了！她快步走到他身邊，「怎麼就剩你一個人了！」

「他們都選吃的去了！」

「你怎麼不去！」

「我在等你給我拿啊！」他頑皮的笑了笑。

方微雨把盤子里的心形蛋糕放進了他的餐盤裡，「你先吃這個吧！我去挑菜了！」她又迅速轉身跑掉了。

燕飛飛一個人坐在那裡竟看著那塊蛋糕傻呵呵地樂了半天，他笑得心裡比吃了這蛋糕甜一百倍。

尹傑老遠看見燕飛飛一個人在傻笑，這情景把他嚇了一跳，老大什麼時候這麼傻過！此刻他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他以為是眼花了，又揉了揉眼睛，看到他確實在傻笑。

「劉亮，老大沒事吧！」尹傑湊到劉亮耳邊說。「他能有什麼事啊，你沒看那是方微雨給他施了愛情的魔法了嘛，那是幸福的笑！傻蛋喲……」

「你才傻蛋了！說的好像自己談過戀愛一樣……」尹傑跟在劉亮身後辱了他好幾句，劉亮竟然破天荒的沒有和他鬥嘴。

他們說說笑笑的吃飽了肚子，又一起殺到水月軒去了。

水月軒在某中學的一條背街上，位置隱秘，生意極好。老闆是個大度爽快的人，與劉亮也算相識。他與哥們經常會去水月軒，漸漸的，與老闆就混熟了。

他們都稱水月軒的老闆一聲「趙哥」。

趙哥是個三十齣頭的精幹小夥子，大學畢業后沒有參加工作，選擇自己創業，與人一起合資了這家水月軒。生意一直很興隆。他的人緣極好，與社會各階層的朋友都有來往。

「趙哥，好久不見！給我們來個最大的包間！」劉亮老遠就喊了起來。

趙哥看見劉亮帶了一大幫子學生來，喜不自禁，熱情地招呼起來。

他帶他們去了一間豪華包，「你們盡情的玩吧，消費到時候給你們打個九折！」

「謝謝趙哥，等下來喝一杯，慶祝我們初中畢業啊！」劉亮笑著說。

「一定一定！」趙哥滿臉堆笑的退出了包間。

燕飛飛緊緊挨著方微雨坐了下來，「今天能喝酒嗎？」他壓低聲音貼近她的耳旁問道。

方微雨只感覺身體一側突然酥麻了一陣，迅速轉頭對上他的目光，「能喝一點！」她木訥的說。

「那就少喝點！喝不動就找我給你代酒！」他坐直了身子，最角輕輕撇了一下，似笑非笑。

方微雨心裡泛起了一股暖意，有他坐在她身邊，她心裡感到很安全。

男同胞今天一個比一個殷勤，他們有的為女同學端熱水，有的遞奶茶，有的送小吃……幾個女同學被照顧的都不好意思起來。

「男生喝啤酒，女生喝果皮！今天大家必須都喝！」劉亮吼了一嗓子。

其他人也都跟著附和起來，他們紛紛表示贊同。

趙哥進來給他們送了一個果盤、一盤瓜子和一副牌，「你們好好玩！我先去外面招呼了！」

「來了就先喝兩杯！」劉亮剛好坐在門口，一把拉住趙哥的胳膊不許他走。劉亮示意旁邊的肖陽給趙哥倒酒。

肖陽一口氣倒滿了六杯酒。

「老大，一起喝一個！」劉亮看向燕飛飛。

燕飛飛端起酒杯，「來，碰一個！」陸陸續續幾個男生一起敬了趙哥一杯酒。

趙哥也是借花獻佛，喝完后又斟滿了酒杯，「來，我再敬大家一杯，先祝大家順利畢業，再祝大家前程似錦！最後希望你們今晚玩得開心，玩得痛快！你們放開了玩，幾點都行！」

那幾個男生都被趙哥的誠意打動，斷斷續續連聲叫好！

燕飛飛受大家所邀，他先打了一關。

他從劉亮手裡接過牌，「嘩嘩」地洗了好幾次。有幾個男生已經點著了煙，他們給燕飛飛遞煙時，他卻一一回絕了。

前幾把燕飛飛的牌一直都大，到第五圈的時候，他一杯酒都沒喝。不知是誰嚷嚷道：「你把女生也開一下啊！一直只開男生的！」

燕飛飛這把通起了女生的牌，他沒看自己的牌，因為女生都押的少，他心裡沒什麼負擔，便放著膽子開了。

全場女生一起翻開了牌，燕飛飛只輸了一家——郭如雲的牌比他大一點！

他拿起酒杯象徵性地與其他女生一起碰了一下，女生都喝果皮，那不容易醉，他也就沒照顧方微雨了。他一仰頭，一大口便吞下了那一杯酒。

郭如雲趁著昏暗閃爍的燈光直視著他的臉，他那仰頭喝酒的動作是那麼瀟洒，那麼帥氣，她竟然獃獃地看了好幾秒。這是她第一次敢如此大膽的注視他，他的身上總有一種說不清楚的魅力冥冥中就吸引了她的目光。

他好也罷，壞也罷，總之她就是喜歡。

劉亮往郭如雲的方向瞅了一眼，發現她正在呆看著燕飛飛。他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竟端起桌上的酒自顧自的喝了一杯。

燕飛飛這把來了個*，「通起！」他像是在下達命令一樣，態度十分堅定。他很有把握能贏了全場。

大家一一翻開了自己的牌，他冷靜地說：「這把*，你們都喝！」

「哎哎，不是吧，你看嫂子的牌！」尹傑嚷了一句。

大家的目光都停留在了方微雨的牌上，底牌是紅心5，而她手裡的牌恰是一個黑桃2,235吃*，燕飛飛只能認栽了。

方微雨卻被這一聲嫂子叫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誰在亂叫就要罰酒啊！」她漲紅著臉說。

「本來就該叫嫂子啊！嫂子，嫂子……」幾個人又跟著起鬨，羞的方微雨低下了頭。

「微雨，拿出你的氣勢，愛叫讓他們多叫幾聲！」李曼在一旁給她撐腰。

燕飛飛雖然喝了這杯酒，心裡卻像是喝了蜜一樣，他絲毫沒有嘗到酒的味道，他嘗到的是蜜的甘甜。

自從開了女生的牌以後，他的手氣變臭了。在大家的慫恿下，他連著開了三把方微雨的牌，結果把把都輸。最後一把輸的時候，方微雨端起酒杯，「這杯我替你喝！」她一仰頭，幾口便喝下了肚。

她的舉動又引來周圍人的一陣陣喝彩和掌聲。

燕飛飛滿眼笑意地望著她，又擔心她喝的太猛了容易醉，「下次別搶著喝了，我的酒量不是誰都能灌醉的！」他自信滿滿。

肖陽卻躁動了起來，「是嗎，那今天我倆拼個酒，試試誰先醉！」

燕飛飛直接拿起酒瓶放在了肖陽面前，「來啊，拿瓶子干！」

場上的氣氛驟然間緊張了起來，「來，幹了！」 燕飛飛和肖陽兩人幾乎同時打開瓶蓋，仰頭便「咕咕」地喝了起來。

場上所有的人都屏氣凝神，靜靜地觀看這一場角逐。

燕飛飛一口氣都沒換的幹完了一瓶，緊接著肖陽也幹完了一瓶，他們一前一後又順手拿起一瓶靠在桌沿上，只聽「砰」一聲，啤酒花已經冒出來瓶口。

「哎哎，你們倆這麼干喝有什麼意思啊，我們玩遊戲啊，不但比智商，還拼酒量啊！」劉亮嚷嚷著，實際是怕他倆真幹上了，一會兒功夫喝醉就沒意思了。

「好啊！」肖陽倒是很爽快地就答應了。

劉亮說：「在場的每人抽一張牌，根據你所抽取的撲克牌來接受懲罰或者遊戲。撲克牌里每張數字都代表著不同的遊戲和玩法。1和3代表要自己喝酒；2代表可以指定在場任意一個人喝酒；4可以一直喊「反覆」，讓在場的所有人將手上正在進行的動作，反覆繼續下去，直到自己喊不動或者有的人沒法繼續進行遊戲才停止，該牌可以選擇暫時不出，在等到想出時再出；5是定格遊戲，就是在場的人都要將手上動作定格，直到有人支撐不住動了之後喝酒為止……每張牌都有它的規則，輸了的人就按規則喝酒。」

「這不錯，這不錯，就玩這個！」有幾個人附和道。

「我聽過但沒玩過啊！」方微雨有些擔心起來。

「沒事兒，這個簡單！」燕飛飛若無其事地說，「你別擔心，我給你免死金牌！」他的眉毛輕快地上揚，「抽牌的時候你就抽第一張！」

「免死金牌？」方微雨不知道這個遊戲還有免死金牌。

燕飛飛的關打完了，他主動把牌收在手裡，將大二王插到了牌里，大家都看到他的手一直在洗牌，第一把洗完之後他確定第一張就是大王，後面再洗牌的時候最上面的一張大王一直沒被他動過。

「好，從微雨開始抽牌吧！」他把牌放在了桌面上。

「微雨？叫的好親切啊，老大！」劉亮調侃到。

方微雨隨意說到：「我反正沒玩過這遊戲，就隨便拿一張了！」她順手拿了最上面一張。

接著大家依次抽了自己的牌，燕飛飛抽到了1，肖陽抽到了3。他倆幾乎同時端起酒杯要喝酒，李曼卻大聲喊到：「定！」

大家立即知道李曼抽到的是5，他們都行為怪異地定住了：劉亮大張著嘴巴，華宇和趙成光互相搭著對方的肩膀，彼此正四目相對地傻笑著，方微雨端起奶茶杯子剛放到嘴邊，郭如雲一手放在嘴裡磕著瓜子……

李曼一個人捂著肚子笑倒在了沙發上，她用手撓了撓方微雨的胳膊肘，「哈哈……」肖陽一口酒噴了出來，和方微雨同時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眾人都開懷大笑，「肖陽和方微雨都喝！」

方微雨端著果皮，肖陽端著啤酒，兩人幹了一杯，「祝你夢想成真！」肖陽笑著說，這句祝福的話確是他醞釀好的。

「也祝你夢想成真！」方微雨幾口便喝下了那杯果皮，一股涼爽之意瞬間竄變了全身。

方微雨坐下后，燕飛飛突然湊到她的耳邊說：「你喝慢點！」

「嗯，我沒事！」她笑著說。

劉亮尿急的不行，但自己沒有抽到8，不能中途離場，他憋得臉色越來越難看了！坐他旁邊的尹傑摸到了8，他正高興自己可以去上廁所了，沒想到被眼尖的劉亮一把搶了過去，把自己的2扔給了他，「下次我代你喝酒，幾杯都行！但這張8先給我了，我實在憋不住了！再憋就尿褲子了！」他捂著肚子弓著腰跑出了包間。

尹傑一臉無奈，他本想出去透透氣，順帶上個廁所的。誰知又被劉亮給暗算了！看在都是兄弟的份兒上，就讓給他了！

燕飛飛和肖陽今晚算是杠上了，兩人老是互指對方喝酒，自己摸到5的時候，故意等對方做出一個誇張的動作時，就喊「定」，沒等一秒就會有人破功大笑起來。

方微雨手裡拿著「免死金牌」，但她一直沒閑著，看著大家搞笑的動作從頭笑到了尾。

青春里的歡樂總是這樣無窮無盡的，一點點趣事足以讓人啼笑皆非。

第一圈兒結束后，大家幾乎同時擠出了包間，跑著去上廁所了。

「你要不要出去！」燕飛飛側過頭看著方微雨，忽然他的手撫上了她的面頰，「臉怎麼那麼紅啊！很熱嗎？」

方微雨的心猛地跳動起來，因為包間里還有兩三個未出去的同學，一個是郭如雲，一個是鄭曉萱，還有一個男生窩在沙發的一角閉著眼睛緩神了。

郭如雲的心猛烈的跳動起來，好像剛剛燕飛飛的手摸在了她的臉上一樣，瞬間她覺得室內本來有些悶熱的氣氛更要使她窒息，她「嗖」地站起身走出了包廂。鄭曉萱也跟著她出去了。

方微雨沉浸在幸福和甜蜜里，沒有注意到其他人。此刻她的眼裡只能容得下他了，他也正用深情和關切的眼神望著她。

「走吧！」燕飛飛輕聲叫到。

「去幹嘛？」

「你不想上廁所啊！」

方微雨紅了臉，「等她們進來我再去！」

「我陪你！」燕飛飛臉上的神情很鎮靜，方微雨聽到他這麼說更是窘迫到臉色都難堪了。

出去的同學陸陸續續進了包間，方微雨低著頭走出去了。燕飛飛跟在了她的身後。

「我在門口等你！」他看著方微雨進了女廁。「不要了吧！」方微雨垂下眼睛都沒好意思看他。

「我才不想你又無緣無故被人綁架！」他看似說的雲淡風輕，可心裡真是再怕上次的綁架事件重演了！

「燕飛飛！」肖陽上完廁所看見了他，走過去向他遞了一支煙。

他倆都靠著廁所的牆壁，靜靜地點著了煙，吸了一口，然後徐徐吐出了煙霧。

「以後交個朋友吧！」肖陽安靜的抽著煙。

「你不喜歡她了？」燕飛飛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是因為喝酒的緣故，導致他的思維不受控制了，還是他真的就想問清楚？

「只要她快樂就好，我祝福你們！她真的是一個好女孩兒！今天拍畢業照時我特意站在她身旁，只想和她一起拍個照，留個紀念……」

「我早就看出你的意圖了！以後不許再打她的主意，包括你的那些小心思！」燕飛飛嚴肅地打斷了肖陽的話。

「呵呵……」肖陽笑著靠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就只有對她才這麼小氣吧！」

燕飛飛的嘴角微微動了一下，「以後我們作兄弟！」

「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這說話也太他媽冷了吧！好話從你嘴裡出來怎麼心裡都感覺拔涼拔涼的！」

「我什麼時候說過好話啊！你習慣就好了！」

「靠……」肖陽一臉無奈，「火星的溫度也拯救不了你這冰山臉啊！不知道她以後怎麼受得了！」

「你放心，對她我永遠不會！」燕飛飛憂鬱的眼眸變得更加深沉了，好似又勾起了什麼傷心事。

「我信你！」肖陽友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倆聊什麼啊！這麼親密！」方微雨隔著牆壁聽見了他倆的聲音。

「快把煙滅了！」燕飛飛十分緊張地把煙頭一把掐滅扔進了旁邊的垃圾箱，肖陽也被他搞得神經緊張起來。

「這麼怕讓她看見你抽煙啊！」肖陽滿臉賊笑，「我可逮到你的把柄了，以後叫我大哥！不然我拆穿你！」

「我又不是你大哥，你愛讓誰叫就讓誰叫！」燕飛飛直起身子，向方微雨走去。

他輕輕牽起她的手，「沒喝醉吧！」

「你幹嘛，肖陽還在了！」方微雨想要縮回她的手。

「沒事兒，直接把他屏蔽就行了！」燕飛飛邪魅一笑，這一笑，肖陽直感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此地毒太大，我先撤了！」他疾步走去了包間。

「我怎麼覺得你倆怪怪的……」方微雨看看燕飛飛，又看看快速跑開的肖陽的背影。

「沒什麼！」他拉著方微雨去了包間。

酒都喝到七八分醉了，肖陽忽然喊了一嗓子：「我請大家去k歌！」

包間里幾個歪七扭八躺著的人立即來了精神，「走走走，k歌去！」他們勾肩搭背地走出了包間，站在夏日夜裡的徐徐清風中，在馬路邊等著計程車。